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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華安目眥俱裂,嘶吼:「馮世真,你這蛇蠍心腸的婆娘,老子操——啊啊啊————」

  馮世真在趙華安聲嘶力竭的慘叫聲中快步走出了屋子,揮開給她拉車門的司機,自己坐進了駕駛座,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趙華安炸了政府軍的軍火這等大事,作為他前少主的容嘉上也免不了接受了一番軍部的詢問。好在之前容家釋產的事鬧得眾人皆知,都知道容家和趙家已經分道揚鑣了,並沒把容家牽連進去。

  容嘉上恭敬有耐心地回答完了軍部訪客的所有問題,附上厚禮,把人送了出去。轉頭就見馮世真神情異樣地迎面走來,張口就問:「你那個保鏢阿文呢?」

  容嘉上一頭霧水,朝裡面指了指,「他應該和其他保鏢都在茶水間裡待命。你怎麼……」

  馮世真卻一把將他推開,朝茶水間小跑而去。

  茶水間裡,三個保鏢正在打牌,唯有那個阿文孑然不群,坐在一邊看報紙。馮世真突兀地闖進來,幾個男人一臉莫名奇妙,又見容嘉上追了過來,急忙丟了牌起立。

  馮世真喘著氣,怔怔地注視著坐在窗邊的阿文。

  青年高瘦清癯,眉毛濃密,鼻樑高挺,面龐還帶著一點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稚氣,可一雙眼睛如冰似雪,黑沉沉的不帶一絲人氣兒。

  容嘉上把旁人趕了出去,關上了門,道:「阿文,你過來一下。」

  阿文畢恭畢敬地走到了馮世真面前,筆挺如松般站著,眼裡有些困惑,面上卻沒有一絲表情。

  「你知道的,阿文是趙華安送給我的。」容嘉上對馮世真說,「他槍法極好,做事冷靜,反應機敏。要不是知道他一直在種植園長大,還當他受過專業訓練呢。」

  是啊。趙華安讓人將阿文養成了一個殺手!那是一雙嗜血的眼睛。這是一個趟過屍山血海的青年!

  馮世真心中一陣劇痛,仿佛被砍了胳膊的人是自己。

  她知道阿文是自己的弟弟。趙華安說得對,血親姐弟之間是有感應的。此刻她注視著阿文,清晰地感受到血緣的呼應和吸引。這是她的弟弟,卻又不是。他被帶走了,從一個無知幼兒被馴養成了一把兇器!

  他們倆酷似的雙眼裡,有著截然不同的神采。她幸運地在小康之家長大,讀書識字。他卻被在動亂黑暗之地長大,學的是開槍和種植大煙。他們一個沐浴著陽光,一個藏身於陰暗。

  阿文被馮世真用熾熱而悲愴的目光注視著,眼中困惑更深,有些不自在地轉開了視線。

  馮世真鼻子陣陣發酸,抑制著激動的情緒,問:「你……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阿文不解,卻也老實答:「家裡只有一個寡母,去年初過世了。」

  「結婚了嗎?」馮世真又問,「有喜歡的女孩兒嗎?」

  阿文搖頭。到底是年輕小伙子,提到這個話題有點羞赧。

  馮世真鼻頭更酸了,嗓音哽咽,「喜歡上海嗎?將來打算做點什麼?」

  「還行。」阿文說,「就是聽不懂上海話。趙爺讓我好好伺候大少爺。」

  聽到自己的弟弟卑微地說要伺候自己的戀人,馮世真再忍不住,兩行淚水噗噗滾落。

  容嘉上到這份上還猜不出就是蠢人了。他難以置信的看了看馮世真,又看了看阿文,說:「趙華安犯事了。他不知怎麼炸了政府軍的軍火,現在通緝令都發向全國了。」

  阿文震驚地瞪著容嘉上。

  馮世真見他這麼在意趙華安,縱使沒確定他是自己親弟弟,心裡也極不是滋味。

  容嘉上按著馮世真的肩,暗示她稍安勿躁,對阿文道:「我知道他派你到我身邊是為了盯梢我,怕我和別的堂主達成協議。但是公司轉讓完畢後,危機解除,你也沒有了留在我身邊的必要。」

  阿文咬著牙,額角青筋跳著,默認了。

  容嘉上平靜說:「你要去找他,我不攔你,也攔不住。不過你走之前,我們還有些話要問你。」

  說著,朝馮世真點了點頭,退開了兩步。

  阿文心神不寧,狐疑地打量著馮世真,眼裡滿是警惕戒備。

  馮世真深呼吸,忍著心酸,問:「你本來叫什麼名字?」

  「趙叔讓我跟著大少爺姓容,叫容文。」阿文說。

  「容……」馮世真嗤笑,「他倒是有心。對了,長命鎖呢?趙華安說你有個長命鎖,是嗎?」

  阿文搖頭,「年初家母重病的時候,我缺錢買藥。有人出高價收購這個長命鎖,我就賣了。」

  「一個普通的長命鎖能賣多少錢?」馮世真察覺不對勁。

  「那人願意掏錢,我沒多問。」阿文冷淡道。

  「那個人是誰?」容嘉上問。

  阿文有過一瞬的猶豫,搖頭道:「不知道。」

  他知道的。馮世真一眼就看出來了。她咬了咬牙,道:「你告訴我那人是誰。我就告訴你趙華安的下落。」

  阿文一臉戾氣,思緒百轉千回,半晌才道:「我來上海後,在報紙上看到過那人的照片。他姓孟。」

  「孟緒安?」容嘉上脫口而出。

  阿文點了點頭。

  「怎麼會是他?」馮世真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是怎麼碰到你的?把當時的事都告訴我!」

  阿文冷淡一笑,道:「家母重病住院,因為錢不夠,醫院要趕我們走。我帶著兩個弟兄想去附近大戶人家裡淘點東西換錢。也是巧,正好闖入了孟家的別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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