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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世真聽了不禁嗤笑。什麼巧?以孟緒安的性子,怕是故意引阿文上門,就是要擒住他的。

  「孟家的聽差都配了槍,我們進去沒多久就被抓了。孟先生問清我是給母親籌醫藥費,倒也沒報警,反而說要幫我。又說不能白給我錢,不如買我家什麼東西。我那時身邊唯一值錢的只有一把槍和那個銀鎖。他就掏了五百塊把銀鎖買了。」

  五百塊足夠馮家這樣的人家寬裕地過一整年了,孟緒安真是富豪,出手一貫這麼大方,還施捨了一個極大的恩情。真是他一貫的手法!

  「可惜那五百塊也沒能救下我娘。」阿文說,「我娘死後,錢還剩了四百多,我都拿出來養營地里的孤兒了。若要能再見這個孟先生,我還是要對他道聲謝的。馮小姐,我的話已說完了,您該說說趙爺的下落了吧?」

  馮世真長嘆一笑,坦然道:「趙華安助紂為虐,殺了我容家滿門,他自己也承認了。但是因為你,我饒了他不死,只砍了他一條胳膊,給他用了點藥。他現在大概已經被丟到了火車上,不知道被運到何處去了。」

  一個養尊處優的中年男人,缺了一隻手臂,又染上毒癮,身無分文,還被舉國通緝。縱使此刻不死,想也活不了太久。趙華安的手下都是逐利寡義的亡命徒,別說接納他,不舉報他就已經不錯。趙家兩個兒子資質平平,沒準還會被手下挾持甚至幹掉。趙家縱使比不過容家,也是家業雄厚,權勢喧囂。可馮世真和孟緒安捏住了三寸,一擊就將趙家打得粉身碎骨,再無翻身的可能。

  容嘉上想到這裡,看著戀人的目光又是欽佩又有點畏懼。想來馮世真確實為了自己才對容定坤這個罪魁禍首網開了一面,只報復了容定坤本人,沒有傷及容家其他人。

  阿文眼露凶光,惡狠狠地瞪住了馮世真。容嘉上當即上前一步,把馮世真擋在了身後,手已扶在槍上,厲聲喝道:「道上的規矩,報仇雪恨不關他人,況且是殺親之仇!趙華安和我爹做的事,他們自己已認了,罪有應得。勸你輕舉妄動!」

  阿文胸膛起伏,狼一般狠戾的目光在容嘉上和馮世真之間來迴轉著,仿佛隨時都要撲殺過來。

  馮世真被他這眼神瞪德得心中難受不已,又萬般委屈,可千般語言卻一時難以述說,一貫伶俐的口齒偏偏在這個時候遲鈍了起來。

  「那個長命鎖,」馮世真問,「上面是不是有個楨字?木字旁,貞潔的貞?」

  阿文皺著眉,緩緩地點了點頭,才終於開口:「你怎麼知道?」

  馮世真嘴唇顫抖著說:「鎖裡面還刻著一個生辰八字,是光緒二十八年七月……」

  「七月二十四日,未時三刻……」阿文低聲接上,「你怎麼……」

  「因為那是我的長命鎖。」馮世真被淚水潤過的雙眸一片雪亮,燃燒著烈火,「我本該叫容芳楨。我們容家這一輩,女孩兒都是芳字輩,男孩兒是嘉字輩。你……我有個弟弟,叫容嘉立,頂天立地的立。二十一年前,我們家遭難,他被趙華安抱走,就此下落不明……」

  容嘉上五味雜陳。馮世真一貫行事謹慎,連生辰八字都對上了,卻依舊沒有開口認弟弟。只是一腔怨忿實在難以壓抑,字裡行間都飽含著血淚泣訴,聽得他心如刀絞,愧疚難當。

  但是阿文是聰明人,從馮世真的話語間已經推測出了端倪,俊秀的臉上浮現出了驚愕之色。也就是因為他這一個走神,手動了動,容嘉上察覺到他的槍套已經解開了。

  「別動!」容嘉上一手把馮世真推開,拔槍對準阿文,「把手舉起來!」

  阿文眼中利光一閃,身影猛地一動。

  馮世真猛抽一口氣:「別傷他!」

  容嘉上猶豫了一下。阿文乘機一把抓起了凳子,轟地一聲將玻璃窗砸得粉碎,身影如猿,只手在窗欞上一撐,跳了出去。這裡是二樓,外面就是大街,是個再合適不過的逃跑選擇。

  阿文逃走之前,側臉往後望了一眼,複雜的目光越過容嘉上,在馮世真臉上停留了一瞬。

  容嘉上和馮世真反應遲了一步,衝到窗邊時,阿文已經奔出了老遠。樓下散落了一地碎玻璃,還有路人被凳子砸傷了,捂著鮮血淋淋的腦袋朝樓上破口大罵。

  馮世真平素機靈得很,可這時卻遲鈍地有些發怔。容嘉上心裡抽疼,摟過她安慰道:「他應當只是突然聽到這番話,接受不了,不肯相信我們。你別擔心,我這就讓人去把他追回來。」

  「別。」馮世真鎮定了下來,「他看起來也是個有主見的人,要是真想為趙華安報仇,他剛才就可以動手殺我了。也不一定真的是我弟弟呢,派人盯著就是了。」

  其實不用馮世真說,容嘉上本來就安排了一個手下盯梢阿文。那人此刻估計早已跟了過去了。

  一舉滅了趙華安的喜悅在阿文逃跑的舉動下被沖得一乾二淨。畢竟仇人死了就死了,可活著的親人卻不能相認,那復仇的效果就要打個折扣。

  想到要證實阿文的身份,就想到的那個長命鎖,提到長命鎖,就又牽扯出了孟緒安。

  「我去找孟緒安!」馮世真咬牙念著這個名字,怒上眉梢,「為什麼總是他?」

  容嘉上憋著一肚子的有關孟緒安的壞話,卻選擇出來做好人,勸道:「也許是有什麼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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