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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平侯耐心告罄,命二武將亮出兵刃,道:「不簽就是個死。」

  兵刃也是玲瓏輕巧的銅雕匕首,貼身藏在衣內,夾帶入宴,此時兩柄匕首齊齊指向那老大人,老大人瞠目半晌,鼓著粗氣扯著嗓子高聲道:「我乃景順三年陛下欽點的狀元,為官三十載從未負過陛下深恩,今日我且告訴你,你這箋子我如何簽!」

  說罷他竟然眼睛一閉悶頭朝其中一柄匕首刃上撞去!

  坐席里溫鏡真正驚呆,這老頭竟然要以死明志,興平侯的投名狀他要如何簽,他是要以忠臣骨血為墨,好好簽上一筆。

  中書令抓著比他高出三個頭的魁梧武將,把匕首往自己胸口上戳,離得近的幾人已經下意識閉上眼,預備迎接血花飛濺,那將領漢子也呆住鬆開手,興平侯更是驚駭得睜大雙眼,貴妃一聲驚呼已經出口。

  緊接著,眾人只看見一道緋色身影快速衝過去推開那老大人,自己也險些栽倒在地,雖然笨拙,但堪堪使得老大人死裡逃生。所有人都鬆一口氣,興平侯也不例外——自古兵變哪有不見血,但血不是這麼個見法,人是他殺來立威還是自己死去銘志,兩者天差地別。

  丘禾親自過去將那名救人的官員扶起來,眾人發現他還很年輕,他和丘相又將中書令老大人扶回坐席,老大人估計是力竭,歪在坐席上喘氣。

  緋袍年輕人沖他笑道:「老大人,您現在死可不值當,」他從老人手上掰出那柄匕首,聲音轉低,「這匕首不配您。」

  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興平侯還未來得及召喚禁衛,只見那年輕人站起身將匕首遞還給將領漢子,又沖興平侯微微一笑:「不是簽字畫押麼,只是溫某官階低微,侯爺與娘娘可別嫌棄。」

  中書令老大人剛剛喘勻的一口氣登時又噎住,顫著胳膊指向溫鏡:「你、你…」

  你什麼他沒說出來,但滿殿無人不懂,他們心中多半也是類似的謾罵:你這奸佞,你這小人,還當你是鐵骨錚錚,沒想到是個毀節求生的軟骨頭。

  「奴顏婢睞,衣冠掃地!」有人高聲喊道,興平侯手一揮,禁軍們不再只是象徵性威懾性地圍在坐席四周,開始到席間捉人,但凡開口吆喝的大臣都被禁衛的佩刀抵到了嗓子口。卻仍有不怕死的朝溫鏡高喊:「你可想好了,你署的可是千秋罵名!」

  千秋罵名麼?一瞬間溫鏡有些感慨,來這世界幾十年,居庸溫氏背的不正是千秋罵名?這麼想著,溫鏡手一頓,他回首向殿中笑道:「夏日消溶,江河橫溢,人或為魚鱉,千秋功罪,誰人曾與評說?」

  興平侯沒有意識到自家被罵魚鱉,很滿意地問道:「不知溫大人在哪個部司任職?」

  「太僕寺。」溫鏡拿起盤中毛筆刷刷兩下,也沒寫在最右一列,而是在絹紙當中隨意挑一個位置下筆,瀟瀟灑灑寥寥數筆,撂下筆他向興平侯一拱手,「溫某自知不配寫在頭名,待侯爺這張絹紙填滿之時可莫要忘了溫某微末之功。」

  「那是自然,哈哈。」興平侯愈加滿意,萬事開頭難,一旦有人作例事情總會順暢些,一時間只覺手中一卷絹紙正如溫鏡所言,被填滿是遲早的事。

  忽聽這位格外知情識趣的溫大人聲音轉低,只有周圍數人可聞:「夢甜香下官略有耳聞,不知貴妃娘娘添的是哪幾味藥材,下官見陛下面色,印堂黑陰,人中深紅,別是娘娘添的藥材藥力太猛,陛下克化不了。」

  他這話是沖楚貴妃說的,楚貴妃一愣,她先前一直注目殿中局勢,並沒注意手底下的景順帝,這會子趕忙低頭去看。這一看確實,怎的面色如此難看,透出一股灰敗?可不行,目前這情形景順帝要是一命嗚呼,旁人不說,那個榆木腦袋中書令一定第一個殉節。

  她與興平侯對視兩眼,沉吟著問溫鏡道:「你懂醫術?」

  溫鏡畢恭畢敬:「略知一二,貴妃娘娘改的配方或許診不出來,但陛下是否有大礙一定能診出來。」只須接近皇帝,再想法子…碧雲行天帶個人有什麼難的。

  這邊廂楚貴妃則想,那趕情兒好,就怕你診出來添了什麼料呢,她長袖一揮:「你上前來。」

  這時興平侯右首一名武將卻道:「娘娘且慢,此人任職太僕,能御馬,想必力大,讓他近陛下的身是否不相宜?」

  溫鏡向他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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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夏日消溶,江河橫溢,人或為魚鱉。千秋功罪,誰人曾與評說?《念奴嬌·崑崙》毛

  潛伏啊潛伏,百看不厭

  第241章 二百四十一·輕籠行殿迷天子

  溫鏡沖興平侯微微躬身:「侯爺與娘娘無須多慮,下官疏於拳腳功夫,實乃手無縛雞之力。」

  興平侯捋一捋鬍鬚,回想起這位太僕寺的溫大人方才衝出來救人的情形。雖說是救到了人,但自己翻了個四仰八叉,看來身上並沒有功夫傍身,只是憑藉青年人手腳麻利反應迅捷,他頷首叫自己人分開放溫鏡上去。

  他壓根兒不知道這個「溫大人」就是他們家費盡心機想結交的白玉樓月下飛天鏡。

  溫鏡裝模作樣在景順帝手腕上摸一摸,又道一聲恕罪抬起胳膊翻開景順帝的眼皮,最後向楚貴妃一拱手:「娘娘,陛下沒有大礙,只是垂首坐立,大椎至啞門兩穴間氣血不暢,依臣之見不如將陛下放平或許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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