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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反,這個如今看來很可能是強加在溫擎將軍頭上的罪名,他竟然原封不動又安給了阿月。李沽雪手抓著佩劍,甚至有些拿不穩,他恨不得拔出歸來親手剖開自己的胸腹瞧一瞧,裡頭是什麼黑心榆木做的心腸。你為何冥頑不靈,為何不肯信一信他。李沽雪悶頭狂奔,一路順著景風門大街跑到隆慶坊,他恍然抬頭,看見靜靜佇立在夜色中的白玉樓。

  君不見溫家玉鏡台,提攜抱握九重來。君不見朱樓正平生,視目相看能幾時。

  春風吹盡燕初至,此時自謂稱君意。秋露萎草鴻始歸,此時衰暮與君違。

  此時衰暮與君違,視目相看能幾時。

  李沽雪在牆頭枯坐一宿沒有上去,他並沒有臉面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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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老李懷疑人生了

  但你就是做了十來年的鷹犬呀

  你還衝溫小鏡發脾氣,哼

  《雜曲歌辭·行路難》張紘

  君不見溫家玉鏡台,提攜抱握九重來。

  君不見相如綠綺琴,一撫一拍鳳凰音。

  人生意氣須及早,莫負當年行樂心。

  荊王奏曲楚妃嘆,曲盡歡終夜將半。

  朱樓銀閣正平生,碧草青苔坐蕪漫。

  當春對酒不須疑,視目相看能幾時。

  春風吹盡燕初至,此時自謂稱君意。

  秋露萎草鴻始歸,此時衰暮與君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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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1章 二百三十一·紫金殿上彌暗塵

  卻說六月,宮中原本最緊要的宴當是端陽宴,原本要大辦,殿中省預備在曲江池做扒龍舟,皇帝也應允,發了話說乾脆出宮散散心。奈何今年年景不好,端陽那幾日連日大雨,還扒什麼龍舟,加之披香殿正鬧著脾氣,皇帝訓斥她兩回,她是個氣性大的,竟然就稱起病來。

  因此今年的端陽宴是匆匆由曲江行宮挪到宮中麟德殿,貴妃鳳駕缺席,宮中朝中與她交好的妃嬪、世家競相效仿,好端端的大宴竟然只來了個七零八落。

  不過貴妃近來不再拗性子,主動上表請罪求和,小意承歡,又接連送了皇后好幾件禮,恭敬的姿態很足,因皇帝也給她這個台階,重新讓她做回了寵冠六宮的楚貴妃。皇帝便決定小暑這日再次賜宴,召宗室朝臣們都進宮來熱鬧熱鬧。溫鏡如今領的是太僕少卿的職,從四品下,不多不少正正吊在能進出宮禁的品階末等,因此小暑這日他奉旨侍宴,跟著群臣一齊到了麟德殿。

  太僕寺掌天子車馬,說起來他有咸陽五陵門救駕之功,一個車馬少卿也不算太出格。

  又不用他真的到九寺點卯,也沒見皇帝宣過他,只當榮養罷了。便如同這夏日裡落的雷雨,一陣落下來聽個響,既不是貴如油的春雨,也不是愁如織的秋水,既有官階又不顯,也不掌實權礙別人的道,在這偌大的皇宮裡真真是無人在意。溫鏡覺得旁的不論,這項上便宜皇帝爹還是花了心思的。

  就是話說今日還是大雨。

  雨天路滑容易出紕漏,因此這日侍宴的臣子們進宮很早,且身份越低去的就得越早:從四品的等四品上的,再一齊等著再往上的,最後一齊給皇帝磕頭,跟著才能開席。

  今日欽天監給卜的吉時是辰時三刻,因此皇帝進殿就得差不多在辰時二刻。溫鏡呢,就很煩心了,他卯時多一點壓著宮門開鑰的時辰就進了麟德殿等候。等也等不安生,來一波人他就得站起來行一次禮,開頭幾波從四品、正四品的官員還好,還不用跪,後頭三品大員來一個跪一次,然後入席的是後宮嬪妃,好麼就算是最末等的姐姐那都是主子,都得跪,溫鏡真的不知道這些個文臣怎麼受得住。

  等到李沽雪先皇帝一步進殿的時候,溫鏡已經跪得麻木,仿佛例行公事,沒怎麼看清來人緋袍一掀就跪到了地上。

  李沽雪一眼便看見他,四品的官兒服制是深緋正色,映在李沽雪眼裡頭一片恍惚,與當日白府洞房他正紅的內襯單紗裙何其相似,他又正對著自己一拜,李沽雪當場差點還一個跪禮。

  待殿中眾人行完禮,李沽雪想一句不寒暄也不正常,有心人總能打聽到兩人在咸陽就是舊識,因此他親自走到溫鏡坐席邊上,走到近前卻又頓住,一時拿不住該說什麼,溫鏡見狀沒話找話笑道:「我做了京官你還未恭喜我。」

  「恭喜。」兩個字在嘴裡頭味同嚼蠟,李沽雪便又添一句吉祥話,「服佩上色紫與緋,來日盡有紫袍加身之日。」

  「哎,五品足為婚嫁主,緋袍著了好歸田,緋袍足矣,下官並沒有妄圖高位的野心,大人明鑑。」溫鏡擺手,非常放鬆,並沒有李沽雪的尷尬和拘謹。

  只是溫鏡還是半月前的溫鏡,李沽雪已不是半月前的李沽雪。之前兩人不歡而散幾近決裂,一個說話還拿著腔調帶著刺,言語間滿是半燎不滅的火氣,一個則無意間獲悉隱情,知道混帳的多半是自己,心中愧悔無法言說,一句重話也說不出口。

  不敢想,李沽雪不敢想。當日他撇下溫鏡,毅然決然離開白玉樓,那時候溫鏡該有多傷心。聽得帶刺的這一聲「下官」一聲「大人」,他幾乎無言以對,一面愧疚一面痛苦,同時又詭異地升出一股自虐般的快感:他心想,嗯,應該的,話再重些,最好直接罵我幾句,解一解你的恨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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