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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傷痕一露,這位白先生的身份表露無遺。

  白先生眼睛通紅義正辭嚴:「賢侄,你已經尋回晴時刀,白某昔年在溫將軍麾下忝居副將,這麼多年未尋得將軍的血脈,如今得見,怎忍見主公後人遭人欺瞞任人欺凌!」

  溫鈺面上一白,神色大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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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之外咸陽一座宮室屋檐上,溫鏡的臉同樣煞白無血色。他聽見殿內李沽雪的聲音,那聲音含有三分笑意和七分漫不經心:「…不瞞師父,他家二公子倒有些姿色,從前年少不知事兒,徒兒與他有過一段兒。」

  韓頃語意冷下來:「你違抗為師的命令,私自上九嶂山,便是為了他?」

  「那哪兒能呢,此番純是公事。」李沽雪混不在意一般答道。

  韓頃審視地問:「你說的可是實話?」

  檐上溫鏡聽見李沽雪的聲音變得鄭重,斬釘截鐵:「真是實話,白玉樓溫鏡,徒兒與他如今早已兩清,再無瓜葛。」

  第210章 二百一十·一宵無寐月同孤

  溫鏡手腳冰涼,二十來年引以為傲的輕功險些失靈,就差沒摔下去,他聽見殿中老者沉鬱的聲音不再透出冷意,而變得微微帶笑:「你有什麼公事說來為師聽聽?」

  李沽雪開始扯虎皮,神秘道:「師父,這位溫二公子實在不是尋常人物,不知怎的得了陛下青眼,短短數日就在咸福宮召見了好幾回。」

  「哦?入了陛下的眼…」韓頃沉吟,「那是不要輕舉妄動。話說回來這溫二是什麼樣的人?」

  聽得師父這個結論李沽雪心中一輕,他假意喟然一嘆:「也不怪陛下起這個心思,成色確屬上品。貨腰的哥兒,好相貌是實打實的好相貌,通身那把皮肉,那滋味兒,豐熟得緊…」

  他口中嘖嘖,語氣一分懷念九分則全是褻玩,溫鏡呆在檐上如遭雷殛。

  殿內韓頃則呵呵一笑,又囑咐道:「你好南風不要緊,頑頑罷了不可當真,將來也不可耽誤娶妻。」

  李沽雪朗聲笑道:「那是自然。」

  溫鏡腦中嗡嗡直響,勉力穩住心神,胸腔又火燒火燎疼起來,額上青筋耿耿,手腳發麻。在克制不住自己之前,他翻下殿檐,無聲無息退入夜色里。

  殿內兩人渾然不知,李沽雪猶自道:「我也是探探他的底——起初是他們家給咸福宮供白楠立柱,還因此跟皇后黨的孟謹安大打出手,徒兒便以為白玉樓是不是暗中在為九…興平侯效力,因心中記了他一筆。後來攝武榜擂台,他卻又幫雲家人爭奪擂主。」

  韓頃嘲諷一哼:「左右逢源蠅營狗苟之輩。」

  看樣子,李沽雪是想給昔日相好找補兩句,但是話沒出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他面上談笑風生,內掌心則全是汗。他深知,以他的道行想唬住韓老頭,必須做到天衣無縫,而遮掩一個真相最好的法子,只能是編一個能以假亂真的假「真相」。白玉樓的溫家人和居庸關的溫家人,若要讓師父不把這兩個「溫」聯繫起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師父相信他們是來干別的的,他們另有目的。

  天底下哪還有比升官發財更順理成章的目的呢?再加上皇帝勤召這一節,李沽雪料定他師父暫時不會對白玉樓動手。

  而若想對韓老頭的態度了如指掌,自己則須儘可能和白玉樓、和阿月保持距離。

  師徒倆又說起九嶂寨的處置,韓頃道:「聖駕受驚,這事小不了,陛下恐怕要忍痛廢掉自己一手栽培的寨子。」

  他面上憂色難掩,李沽雪則滿臉沒所謂,仿佛真的是有師父在萬事大吉,房子塌了自有個兒高的頂,他再不願多操半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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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一直知道家父或許蒙冤,沒想到是受奸人坑害。」長安望江樓上溫鈺白著一張臉噓嚅不已,眼睛也跟著紅起來。

  白先生安慰他:「賢侄一片忠孝之心,不過如今白某瞧賢侄刀法已然大成,將軍九泉之下想必可以安息。」

  這時溫鈺不知為何現出猶豫之色,踟躕良久問:「我與白先生素未謀面,敢問白先生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世?」

  兩人眼神一碰各自分開。他們都心知肚明,若不問這一句,那麼溫鈺枉為白玉盟主人,枉在江湖上混了十幾年。

  白先生搖頭笑道:「說來慚愧,溫家軍之後這麼多年白某一直苟延殘喘寄人籬下,月前曾奉命與二公子交過手。」

  溫鈺不置可否,他便更加推心置腹地剖白:「出手傷人是白某的不是,但實屬迫不得已,認出人白某就住了手,再沒有傷二公子一根汗毛。」他面上愈發懇切,又真心實意感嘆道,「一瞧那張臉我就仿佛看到貴妃在世,哪有再下狠手的道理,賢侄是明白人,此番聖駕遇襲難道不是貴盟的報復?」

  我知道九嶂寨壞在你白玉樓手裡,但我不追究,我希望你們就此收手。兩家本無仇,還沾親帶故,有個害了你爹的大仇人在側呢。

  兩個「明白人」交換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算是暗暗定下盟約。後來溫鈺入戲,改口叫了白叔叔,好一出故人相認血脈相連的大戲。

  待出得望江樓他的神情即刻冷下來,扶風適時出現,手上的皮氅為他遮住長安正月的寒風。

  扶風也不避諱而是直接問:「咱們當真要與貴妃黨聯手?」

  溫鈺哼一聲,領著人慢慢晃蕩:「挑撥離間…他若有心相認,我甫一進去他怎不直接露臉?還有我爹的事情,打量我不知道似的,當年皇帝可是結下三條大罪才下的滿門抄斬令,區區一句讒言就能扳倒鎮國大將?真是編也不會編。」他冷冷一笑,「他是見那些個陳芝麻爛穀子我當真知之不詳才慢慢開的口。連真名也不透露,當誰是三歲孩子呢?」他手一抬,「我既問了他的住處不拜訪一二如何說得過去,賴好也算半個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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