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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到「不是令堂親生」幾個字時窗外扶風已經聳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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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陽城北咸福宮外圍一座宮室,早先李沽雪領著玄殿無名衛就駐紮在此,皇帝遂撥了這處給無名殿行事走動,如今無名掌殿駕到,正式接管咸陽事務。這裡不是內苑,並沒有施行宮禁,因此大半夜的仍然燈火通明,即可知此間主人的忙碌。

  可韓頃再忙他今夜也一定會抽空,他召了他的得意門生來敘話,師徒倆要好好談一談。李沽雪踩著點晃進門,經年如一日的沒正形,韓頃板起面孔嚴厲道:「御前聽差你也這般吊兒郎當麼?坐正。」

  「御前這不您來了嗎?咸陽這幫老驢我可再也拽不動。」李沽雪充耳不聞歪在右首第一席。

  說起咸陽的一攤子爛事韓頃也無可奈何,不過他道:「眼下是還沒查到興平侯,沒查到貴妃和九皇子,因此咸陽府令還不著急。」

  「不遲早麼,」殿內燭光明煌煌地照在李沽雪臉上,他沒頭沒腦說了一句,「師父,您該早告訴我一聲。您透個底,九嶂寨是陛下跟您提過,還是乾脆就是經的您的手。」

  若是韓頃經手,那此番出事韓頃就難逃罪責。韓頃拊掌嘆道:「眼見是懂事了,知道擔憂為師的處境,總算是沒有白養你。」他話鋒一轉,「聽聞你和新封的昭武校尉走得很近,他有何異狀?」

  這倒巧了,今夜不僅長安望江樓有人聽壁腳,咸陽咸福宮也有,韓頃這問話便使檐上偷聽的人不自覺屏住呼吸。

  溫鏡是來找李沽雪開誠布公,沒想到正撞見人家有正事。關於自己,李沽雪會怎麼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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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望江樓,扶風隔著窗子窺見溫鈺的神情仿佛凝固:「…溫貴妃?」

  「不錯,」面具之下白先生的目光透出一些傷感,「溫貴妃是溫將軍的嫡妹,按輩分你也喚一聲姑母。早年她也是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女將,後來一紙詔書入了東宮。甫一入侍她即是僅次於正室的太子側妃,又與還是太子的今上情深意篤,後來今上順利登機,頭一件事就是冊封你姑母做貴妃。」

  溫鈺喃喃道:「如此聖眷今復存焉?怎會還牽連得我父…」

  白先生見他上鉤便愈加循循善誘:「你姑母生前傲骨嶙嶙開口見心,這樣的性子怎掙得過深宮陰司傾軋?你再想,今上今年五十有六,一輩子沒生過大病,身子強健得很,而宮中又年年進新人,怎麼只有兩位皇子碩果僅存?」

  他冷笑道:「咱們這位雲皇后,當真賢良得很。」

  窗外扶風心想,總算入了正題。九嶂寨的事情鬧得很大,當日是他帶人親至,那個規格一看就是大手筆,後來盟主也透露那個地兒是九皇子的地盤。這不,眼見東窗事發,他們家軍師坐不住了,所謂黨同伐異,先頭第一個要把雲皇后這個「異」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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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何異狀」而不是「可有此事」,李沽雪琢磨著著韓老頭的問話,大大方方承認:「異狀倒沒有,師父還不知道,他就是您先前提過一嘴的白玉樓,風頭正勁的江湖新秀。您既專門提點,徒兒自然上心不是?」

  「白玉樓也來爭奪咸陽攝武榜?」韓頃先是訝異,而後又嘆道,「新秀,如今也不新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出色的人才總是如雨後春筍,一茬接著一茬,數也數不過來。」

  韓頃又斜眼看向右首的青年:「為師可是知道你沒聽話,你手底下人說你到咸陽前曾在九嶂山停留,你一直盯他,是因為他殺了九嶂寨上一任當家?」

  李沽雪哈哈兩聲認了錯,轉眼神情又變得嚴肅:「不全是,師父,當日九嶂山南離窠還有一人。」

  「哦?何人?」

  李沽雪正色道:「徒兒不敢說。」

  「你不敢說的人…」韓頃嚴肅起來。

  屋頂上溫鏡眼睛一彎,裝得真像啊。李沽雪這是透給他師父一個訊息,即雲皇后也知道九嶂寨。這是在替白玉樓、替溫鏡轉移視線:既然雲皇后可上山殺匪首,那麼火藥之事是不是也和她有關呢?無名殿掌殿一旦懷疑火藥之事也是皇后和酈王從中作梗,那麼這個懷疑就再也落不到白玉樓頭上。

  溫鏡心裡說不感懷是假的,他望著李沽雪的發頂心想,刀子嘴豆腐心。先前咸福宮中這人疾言厲色,還以為必是要捉了自己歸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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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鈺抬眼,眼中透著紅:「你是說雲皇后多有迫害?」

  「這還用說?景順四年溫貴妃有孕,她聰慧又有決斷,早知宮中雲氏手底下恐怕保不住自己這個孩子,便費盡心機送到你父親身邊,」白先生一聲哀嘆,「可憐朔風摧殘盡,溫貴妃一縷芳魂玉殞香銷,餘蔭凋蔽,終究沒護得住家門和自己的血脈,險些被雲氏屠戮殆盡!」

  扶風心裡咯噔一聲,窗內溫鈺也是驚愕:「怎麼,我父問斬的旨意不是皇帝下的?」

  白先生慷慨激昂義憤填膺:「景順十一年宮中傳出旨意急召溫將軍回朝,時年宮中聖毒教肆虐,說是聖駕危急,皇上召鎮國大將軍進京勤王。誰能料到求救的密旨實是一道催命符!區區幾名妖僧又如何控制得了禁軍十六衛?正是雲氏矯詔!待你父親進京,雲氏又向皇帝進讒言,說你父親這個時候無詔回京,分明是聖毒教的同夥,幾番逼迫才叫皇上下旨滅了溫家全族!」

  窗外扶風微微搖頭,這真是好大一個屎盆子扣在了雲皇后頭上。隨即他看見樓中白先生驀地掀開面上的白瓷,一道三指寬的傷痕橫在他眉間,那是…那傷分明不是尋常兵刃所致,而是燃了火的攻城弩才能留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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