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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裴師的親傳弟子,雖然五官平常,但是眉目很有些他師父的神韻——溫鏡機緣巧合與裴師有過幾面之緣,其目光之溫和氣韻之疏朗,令人過目不忘。還有裴師的另一名弟子,算來應當是這位的大師姐,也與溫鏡是經年的相識。他便對這位弟子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神醫頗有乃師之風。」

  仙醫谷的這名弟子青衣微頓,臉上瞬間一亮,眼睛也亮起來。他自進門起便進退有度,客氣沉穩,這陡然一亮的眼睛到底露出些青年人對恩師的孺慕和被誇獎的欣喜,原本形狀優良的眉目立時漲到十分。

  溫鏡的暴躁立刻被這個十分安撫,遂一點頭,就讓他在小院中住下。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沒幾天便在咸陽城的江湖客之間傳開。

  前有青鸞派仙子的拜帖,後有仙醫谷傳人的入住,兩牆之隔的某位李姓大爺心裡難以按捺地七上八下。前者還罷了,畢竟面都沒見上,可這名就這麼登堂入室的仙醫谷弟子就徹底讓他再也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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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看吧我說吧,他就是顏狗

  而且對中醫的偏見真的是溫小鏡的!不是作者的!譴責 牆裂譴責

  第185章 一百八十五·回首知君幾多恨

  裴師的親傳弟子性格隨和,住下沒幾日便與溫鏡熟絡起來,手中銀針每日晨昏來給他扎一紮,好轉沒好轉的吧,總歸是盡心盡力,溫鏡遂棄了大名——左右也沒記住——只稱一聲神醫。

  這日溫鏡在小院二樓擺一壺紫筍邀神醫手談。

  其實沒什麼懸念,仙醫谷弟子精通君子六藝,此外琴棋書畫也各有涉獵,而溫鏡你叫他下五子棋還能支棱幾下子,叫他下圍棋就實在是實心竹子吹火,一竅不通。兩人就這麼一個心不在焉胡亂下,一個老實巴交疑心這是什麼棋譜。半晌,老實的這位終於意識到,溫二公子這是在拿他尋開心。

  「二公子,」神醫無奈搖頭,笑一笑,「和棋罷。」

  溫鏡也不糾纏,撂一把玲瓏的白色棋子在案上,抬手斟一杯茶。他瞥對面的人一眼,又瞥一眼窗外的滿院西風,又斟第二杯。神醫端起茶盞擱鼻尖一過:「好茶,正宗的顧渚紫筍,二公子客氣。」溫鏡微笑:「神醫是懂茶之人。」此時他嘴裡這神醫二字忽然少了些尊敬,多了些旁的味道,顯得怪親昵的。

  誰知神醫沒接茬,耿直道:「紫筍乃生茶,生茶性寒,以二公子的脈象來說不宜多飲,秋季還罷了,入冬以後可實在該束之高閣才好。」

  溫鏡深吸一口氣,不解風情呢朋友。

  他非是撩騷,而是早察覺到院子裡一道窺視的目光,無端一口氣悶在胸口:多少年了,怎麼還是藏頭藏尾到底是什麼毛病?溫鏡最討厭李沽雪這樣,有話要說就說,想要見面就見,沒事兒蹲別人家院子樹上是幾個意思?煩都煩死了,溫鏡便想要借著面前這位撒撒氣,因便鍥而不捨作勢嘆道:「實在戒不了又當如何?」

  神醫皺一皺眉,略思忖片刻眉目又舒展開,自腰間解下一枚素帛制的佩囊:「若實在掛念這一口茶乳味道,可添些椒實、甜姜等性溫之物,或可中合寒氣。」

  溫鏡托著下巴,接過佩囊。要說仙醫谷,果然仙風道骨,隨身的佩囊不事雕飾,青綠的底子只草草繡了兩截乾巴巴的竹竿。

  半點也無信物該有的綺艷味道。

  況且薑茶花椒茶什麼的溫鏡也實在敬謝不敏,便遺憾地遞還回去,道:「罷了,可惜今日這壺紫筍。」

  軒窗外頭是一座庭院,比不得長安的華貴,也比不得揚州的精巧,只有幾塊菱石並一株紅豆樹聊作裝飾,這時節秋風颯颯,落葉成塚,倒別有一番風光。華葉半落,卻露出枝頭上一串串一嘟嘟的紅色莢果,每粒約有手指節長。

  這裡的紅豆不像南國的紅豆,西北的紅豆並沒有嬌羞地藏在葉下,江頭月底,怯怯地、欲說還休地探出一星半點的殷紅。西北的紅豆樹高大,粗獷,生出的果兒個頭也大,明晃晃、大剌剌地掛在枝頭,即便是相思,仿佛也要訴他個頂天立地直上雲干,不驚天地不回還。

  溫鏡瞧著樹上一處無風自動的滿枝紅豆,嘴角一挑又添一句:「不過能得神醫一句稱讚,倒也不算可惜。」

  咻地一聲。軒窗原本大敞,兩扇窗子卻不知怎的突然開合幾下,像是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勁風驚動,連窗內案邊對坐的兩人鬢髮都連帶著動了一動。案上棋盤旁多出一物,一枚葉,一枚微泛著黃、已經有些乾枯的紅豆樹葉,淺淺嵌入桌案一個邊兒,上頭金鉤銀劃三個大字——李沽雪。

  瞧溫鏡沒動,神醫便將葉箋從案上抽出來,捏在指間一捻贊道:「好功夫,這葉子輕若無物卻能入木三分,且這上頭名字乃劍刃所劃,葉子不過寸許之地,卻能雕得這般精細且風骨俱存,二公子,您這是有雅客登門。」

  溫鏡不置可否,又往窗外紅豆樹上遞一眼,從桌案旁抽出一隻篋子,道:「這幾日探病的朋友太多,大約是沒空一一得見,煩神醫替我將名帖收起來。」

  只見那篋子裡五花八門的都是些拜帖,什麼顏色什麼箋紙的都有,將一隻書篋居然填了個半滿。神醫卻手裡擎著那枚葉箋沒動,只凝神看著。戲已唱完溫鏡懶得再扮,只寡淡一問:「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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