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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沽雪卻安靜下來,將溫鏡手中的酒壺接走:「你從不愛一口黃湯,怎了?」

  溫鏡:「聖蕖回來了。」

  一屋的人安靜下來,榮五看神情有些不明就裡,付聽徐則拍拍腦門:「等等!聖蕖?怎聽著如此耳熟?是誰來著。」

  「哎,付前輩,」傅岳舟很有耐心,「就是先前講過的,在揚州城分發聖水的妖僧。」付聽徐:「哦!大鬧咱家醫館的那個?」「對對,…」傅岳舟拉著付聽徐和榮五重新講聖蕖的「光輝事跡」。

  間或聽見付聽徐大呼小叫幾聲,「豈有此理」,「剝了丫的皮!」

  一片聒噪里李沽雪笑道:「阿月,你別擔心,若無意外你哥哥已回到揚州,溫大旁的地方好不好不好說,腦子是好的,說不定還引來了金陵法源寺的援軍,你家裡定然安然無恙。」

  …借您吉言,溫鏡心想,可話也是說,「若無意外」。李沽雪又道:「這個聖蕖我倒想會一會,你一見了他就心神不寧。」

  嗯?這話就…他是什麼人吶,你見了就跟丟了魂兒似的,你給我說清楚。溫鏡不自覺臉色鬆快幾分顯出些笑意:「聖蕖是個不好相處的美人,」眼見李沽雪睜大眼睛,溫鏡拍拍他的手臂正經起來,「我卻不想讓你會他,沽雪,咱們得儘早下島。」

  李沽雪也嚴肅起來:「這還不讓我會一會?看你如此如臨大敵,究竟怎麼回事?」

  溫鏡淡淡笑道:「你還有多少金子能換琉璃簽?你不心疼我還心疼。」

  李沽雪聞言也挑著眉戲謔地看他,喲,這麼急著進門管錢呢?溫鏡舌頭猶如打了結,蒸著臉勉強裝作無知無覺正正經經:「先前咱們擔心琉璃島背景不純,但今日我在咱們上島的港口看見了艨艟,而內島萬籟俱寂,封了入口,外島看過來只會以為是一座山罷了。琉璃島這樣忌諱官船,我想不如咱們找機會先帶付聽徐和榮五回岸上,而後就去報官。」

  「艨艟?你可看清了?」

  溫鏡點頭:「我曾想不如直接登船報信,可又怕驚動了多羅宗的人,且今日…香客也很多。」

  香客很多,若艨艟上的指揮使是個愣頭青,或者不相信溫鏡的話,當即就要上島察看,說不好一言不合就要當面起衝突,而多羅宗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須知艨艟乃是衝鋒艦,「外狹而長曰蒙沖,以衝突敵船也」,原就以「快」而聞名,身上又沒有作戰的命令,只是近海巡防,不見得會載有許多士兵武械,與在琉璃島經營多時的多羅宗對上未必有勝算。

  溫鏡相信若是必要,多羅宗一定敢下這個黑手。而要查內島的官兵他們敢殺,一旁看見了來龍去脈的香客他們也敢殺,這才是他說「今日香客很多」的原因。一旁李沽雪聽明白了他許許多多的未竟之意,心裡嘆息一聲。

  還是心軟。

  顧念著香客,這許許多多或許與他素昧平生的人,阿月都放在了心上。李沽雪忽然想起月前在崇文館當差,學士們正講到《論語·顏淵》,樊遲問仁,子曰:「愛人」,披香殿娘娘生的九皇子死活未能領會要意,答了幾篇策論都不得法,害得當日的幾位學士都受了罰。

  若是溫鏡去聽,大約不用費勁就能盡得真諦罷?

  還有這麼幹脆就決定要去報官,李沽雪覺得稀奇。報官固然是最穩妥的路子,可一旦報了官,琉璃島就要充公。要說溫家也不是沒產業沒底子,琉璃島成堆的金銀玉器又不是吃不下,還有那好大一座丹砂礦,竟然就真的絲毫不動心。

  李沽雪心想,這溫大也是,上樑不正下樑正,怎生教出這樣的好孩子。

  溫鏡沒察覺自己的形象陡然高大,他若是會讀心術,一定會好好跟李沽雪講一講。其實也很容易想,一個人根深蒂固的觀念是很難改變的,丹砂擱現代在溫鏡的概念里跟慢性獨品差不多,還有強行掠人的,那不拐賣人口麼?禁毒,打擊違法犯罪行為,有事情報警,這是每個現代人的慣性思維,什麼「據為己有」「武力征服」,正常人的腦子一般不想這些。

  可是他的慣性思維在李沽雪眼裡就很難能可貴,所謂君子不器,身懷利器而不恃其堅,此乃真君子。既然有人要做君子,李爺自然奉陪,李沽雪拍板:「今晚就走,我去通知船上的夥計。」

  贈君以百鍊精鋼之劍,許君以百折不回之心。

  而此情恰如此劍,劍長在君手,情長在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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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贈君以百鍊精鋼之劍,…《結交行》楊樹

  第83章 八十三·倘若狹路逢和尚

  天剛剛擦黑李沽雪先行探路,跟打了雞血似的。

  他到外島的港口心裡先嘶一聲,因迎面遇上一隊僧人。為首的一人李沽雪沒見過,相信此人也沒見過李沽雪,他領著一隊十幾名僧人正在舢橋上封路,甫一瞧見李沽雪,他單掌一禮:「阿彌陀佛,施主可是要下島去麼?」

  舢橋逼仄,這一隊僧人竟隱隱有合圍之勢,將李沽雪圍在中間。

  打頭的這位,他的佛禮無懈可擊,白衣洒然,他的眼睛清艷如花間慕晚晴,他的眉宇卻像開敗的花葉零落成污泥。李沽雪腦中靈犀閃現,面上不動聲色:「並不是,我要到船上取些東西。」

  「這等小事施主使個沙彌就是,何勞您親自跑一趟呢?」僧人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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