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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回來,要…去信麼?溫鏡兩輩子沒寫過信。寫信又說些什麼呢,兩人有句話終究沒明說,采庸的還禮也還沒給。

  他正走著神,一旁玉梅忽然出聲問他:「二郎君,您看我改個什麼名兒呢?」

  玉梅那個欲言又止又隱隱有些期待的神情使人無法拒絕,溫鏡便問他還記不記得家中原先的姓名,玉梅說實在記不得,便又問他知不知道家鄉大約是何地,玉梅只說大約是江南人士。

  江南人士,玉梅,溫鏡又開始走神。

  江南梅,昨夜溪頭玉雪開。贈遠欲傳千里恨,和煙為折一枝來。

  他夢遊似的回過神:「就叫折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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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江南梅,… 李綱《江南六詠·其五》

  第62章 六十二·皎皎新秋明月開

  鑰娘回來看見堆在溫大院中的箱子,也目瞪口呆。她一隻一隻箱子掀開挨個看一看而後長眉一揚,覷著溫鏡,嘴裡卻向溫鈺擔憂道:「老二這是把自己給賣了?」

  溫鈺哼一聲:「他能賣出這個價兒?那買家得是什麼冤大頭。」

  緊接著溫鑰看見采庸,大驚失色:「阿鏡,你的刀呢?這劍是哪來的?」

  誰也不是傻子,采庸那個選材那個做工豈是凡品,只劍格處那枚綠松石看起來都價值不菲,溫鏡還沒說話,他哥又截了口:「花里胡哨。」

  溫鏡無奈,索性正面答道:「大哥,我想練劍。」

  溫鈺心裡煩著呢,打發道:「愛練什麼練什麼,少跟我眼前晃。」

  至於旁的,鑰娘和銳哥兒一致認為,溫鏡實在是個鋸嘴的葫蘆,萬事到他嘴裡頂多兩句就完了,有的還要先前聽過一遍的溫鈺給他補充。說發現三途殿的蹤跡,怎麼就呆了一晚上就摸清楚來龍去脈了?似乎還很得人家宮主的青眼?溫鏡才解釋人家宮主才九歲。

  鑰娘聽了又詫異,說你這冰疙瘩怎麼可能哄得住小姑娘?逼著溫鏡一字一句幾乎是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複述了一遍才堪堪放過他。

  轉過頭她長眉一蹙:「三途殿…聽起來亦正亦邪,金陵分舵與阿鏡有緣,卻不知揚州分舵是什麼情形。」

  這就是鑰娘的細心,她是擔心揚州三途殿當家做主的不如金陵的好相與,又說「聽起來」亦正亦邪,這便是在問,這樣的聲名咱們與他們扯上關係,是否不相宜。

  溫鈺沉思片刻,道:「言必信行必果,他既然答應了人家,這封信便無論如何都要送去。下月初八送到他們出使的,咳咳,出使的鬼仙手裡,」他向門外一指,「這個不靠譜的還領回來一幫小崽子,你們去看看有沒有合意的,自己且領去。」

  小崽子,溫鏡嘴裡把這三個字來回咂摸一番,忽然想起李沽雪也是成日崽子崽子的掛在嘴邊。

  他再開口時嘴角就帶了些不自知的弧度:「那其餘的呢?送去咱家酒樓做學徒麼?」

  鑰娘笑起來卻沒言語,是銳哥兒道:「咱家如今可不止酒樓一處可去了,大哥和姊姊還辦起了書院和醫館。嘿,我原還想著這幾大攤子,咱們哪來那麼多人,這不,你就給領了回來。」

  書院和醫館,這是從民生著手,真正要將白玉樓的根基扎在揚州,饒是溫鏡活了兩輩子,他都不得不讚嘆他們大哥還真的是有遠見卓識。

  「——年紀太小的就打發去慈幼堂,」只見溫鈺擺擺手,一副「咱不差錢」的架勢,「我剛想的名兒,就安置些孤幼少兒,給口吃的,不拘什麼隨意教一點東西,賴好認字、能辨個善惡是非就行。馬上要入冬,城裡的乞兒滿街跑像什麼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天下倒不敢說,但是道理是這個道理,發達了就該想著提攜親朋,回饋鄉里。揚州城待咱們不薄,也該咱們出出力,址我已擇好,明兒就開工,落雪前就能住人。」

  好麼,溫鏡嘆為觀止,將來這些孩子學成長大還不是便宜自家,還扯什麼回饋鄉里,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人才。

  從溫鈺院中出來,溫鏡原本走在最後,卻忽然察覺到他前面的傅岳舟腳步放慢了幾分。

  這是有事找他?

  方才席間傅岳舟一言未發,細觀此人,比從前瘦削,臉頰肉眼可見地削下去一些,自頜角到顴骨面上骨骼分明,線條硬朗極了,用溫鏡現代的眼光去看,簡直不化妝就能扮硬派小生。

  溫鏡也沒問,只陪著默默前行。

  溫鈺置辦的這處新宅子原主人實在雅致,本就臨著玉帶河還嫌不夠,園中還開有一座池子,得有一畝見方,這個時節池上甚是寂寞,花木凋零,只餘一處太湖石砌成的景觀,遠遠地在水中投下凜凜的一道孤影。

  湖光秋色,這樣疏淡的好景色里傅岳舟刀削似的臉上浮起一個同樣疏淡的笑容,疏淡,卻很真誠,他道:「二公子,還未與你序過長幼。」

  溫鏡在水邊遠眺,道:「你我同年。」你這個別人家的孩子。

  傅岳舟笑得深了些,濃眉大眼頰邊倆酒窩,有了些當日初見時意氣風發的影子,道:「與我同年的大都是我居長,我生辰大,是二月里生的。」

  溫鏡陪他閒聊:「那你和銳哥兒同月的生辰,我生辰七月,鑰娘則是九月的生辰。」

  「鑰娘,」傅岳舟也看著水面,午後陽光正好,驅散了秋末冬初大半的寒氣,映在水面上瀲灩暖波,一圈一圈地向岸邊撲來,「前幾日添冬衣,鑰娘連我的一齊做了——她嘴上說是你我身量相仿,但是你不知何時回來,時興的料子花樣擱著也是白費,不如先便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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