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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沽雪冷哼一聲:「貪心不足。南邊還好,魚米之鄉本就富庶,這幾年又風調雨順。北邊兒連年乾旱,鄞州等地去年賑災,榮升台一頭趁機囤糧,一頭竟然還敢放印子錢給州府。賑災的款項到了各州府,竟然要兩倍三倍的先還給他們。」

  枕鶴嘖嘖:「隴右和關內的兄弟們辛苦。榮升台他們哄抬糧價也是慣用的手段,去年要不怎麼各地缺糧呢。旁的地方就罷了,邢州那是楚貴妃娘家祖籍,這不自己找死?」

  末了他又問:「你上回說的溫氏查得如何了?」

  不知為何,一直口舌利索的李沽雪花了片刻功夫才開口:「碧雲行天,刀法睥睨,他們確乎應當是當年居庸關案遺孤,確切的哪一支還須再探。不過這回咱們的事兒他們十有八九隻是恰巧碰上了,是我多心。」

  末了他似是不經意一般囑咐道:「節外生枝,這話還是別往家裡傳。」

  枕鶴微微吃驚,不過也沒多問,只是應是,又問起廣陵鏢局。李沽雪臉上有些嘲弄:「樹倒猢猻散,比咱們預想的還不經事。他們這些名門正派,正經動起手來真是利索。」

  枕鶴問:「傅家幼子呢?」

  李沽雪隨意道:「啊,傅岳舟你叫家裡不用擔心。我昨兒又摸了他的脈,我在他身上埋了幾道陰寒內勁,和他自己的內力相衝,他無知無覺,每每運氣,兩道內勁相爭,慢慢兒累積就成了毒。」

  他語氣尋常,仿佛這些都是慣做的事:「他內力越強,毒素越狠,他又不可能放棄習武…也就一兩年的事。」

  輕描淡寫,似乎謀定的不是一條人命。

  第25章 二十五·刻佛未靈山鬼過

  枕鶴點點頭,又多嘴問道:「廣陵鏢局底下各個分號你是怎麼處理的?為何各地回報都說沒人了。」

  他這個「處理」仔細一聽,就是問的屍體怎麼「處理」的。

  李沽雪手掌無意識划過前額:「要我插手?」他不由分說又道,「分號即便還有活人也成不了氣候。」

  他偏過頭閉閉眼睛,欺瞞家裡後果很嚴重,然而若是稟報實情,有一本帳落在了白玉樓手裡,那麼阿月…他們家恐怕並沒有活路。

  腦中思緒如縷,李沽雪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什麼決心一般告訴多年的同僚和兄弟:「我不方便,你向家裡去信:傅廣業已死,《武林集述》自始至終在我眼皮子底下,已到法源寺手上,並沒有旁人染指,中途也沒有外傳,榮升台也再無可能藉此生事,請家裡放心。」

  李沽雪又道:「對了,還有一事,須得兄弟助我。」他如此這般囑咐一番。

  囑咐完了他從懷中摸出一枚信筒:「這裡除了主寺,其餘的佛殿、齋房、講經堂、藏經閣,看似雜亂無章,建得零零散散滿山都是,實則都是警哨,兩儀門客居之處我這輿圖上標得分明,當心些。」

  枕鶴沒接了信筒再多問,身影一閃離開了這座荒蕪的佛殿,獨留李沽雪立在殿中,思緒轉了一個來回。不錯,應當沒有疏漏——兩邊應當都沒有,應當能交差,也應當能騙過…溫偕月。

  既想保他又要騙他,李沽雪又在自己額上拍了幾下旋即苦笑,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要給自己找這種麻煩,大約是…大約是他的腕子握在掌中手感太好。

  是不是,手中只有一把劍握了經年,總該換旁的東西握一握?李沽雪一時還沒想清楚。

  秋風迭起,長夜未央,不見峰的夜總是很長。

  這夜子時剛過,溫家兩兄弟同時自睡夢中睜開了眼睛,因為院中響起了極其輕微的一道腳步聲,幾不可聞,可該聽見的人都聽得見。幾乎是同時翻身而起,又幾乎是同時開了門,兄弟倆對視一眼,溫鈺向東南方一抬下巴,兩人一齊追上去。

  不多時兩人便追上一道黑影,玄衣銀紋,連袖大氅獵獵飛揚,溫鏡一窒,看了溫鈺一眼。

  兩人都認出那是誰。

  溫鈺沖溫鏡一揚眉,接著猛然拉住溫鏡停住前奔的勢頭,閃身貼入一棵楓樹後掩住身形,卻原來是李沽雪也忽然停下腳步,許是察覺到什麼,在凝神朝四周觀望。

  樹後的兩個大氣也不敢出,李沽雪的功夫兩人心裡都有底,他別的不說,視聽都極其敏銳。

  過了片刻李沽雪才終於重新出發。

  兩人就這麼遙遙綴著,看見李沽雪在一片開闊地上落地,再往南幾里地便是一大片齋房。

  同是齋房,此處卻不比溫鏡他們幾個的住所,一進院子、一座主屋、兩座廂房;這裡五進寬五間,正當中一座凌霄寶殿足有三層樓高,琉璃黃瓦、梵天雕梁,正是法源寺最好的幾處客居之一。

  溫鏡看了幾眼,確保了距離才低低跟他大哥說:「兩儀門。」

  溫鈺點了點頭,兩人白日裡親自迎了客,這座院子裡住的客人是兩儀門門人。

  但見從那片齋房的方向出來一個人,離得太遠面貌看不清,但藍白的道袍卻做不得假,正是兩儀門的道士。

  那道士飛快地與李沽雪說著什麼,卻不是溫鏡兩人能聽清的,然而再近只怕要被察覺。左右是知道李沽雪半夜出來幹嘛來了,溫鈺一看多留無益,當機立斷招呼一聲,兩人抽身而退。

  返回客居的院落兩人也不敢多交談,未知李沽雪何時便會歸來,因此只互相看了看便各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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