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屋內二人無知無覺,忽聽溫鏡又問:「大哥,說到這個帳,不日便是武林大會,你到底是何打算?」

  溫鈺臉色愈加肅穆。他思量片刻,答道:「我也不瞞你,我也還在觀望。如今到的幾家,無論門派大小,面上都和和氣氣,然而便是我只聽一聽你幾個一路過來遭遇的追殺,已是膽寒。更令人膽寒的是,我一想到,那些個殺手,保不齊便是如今這些笑呵呵中的哪一位…」

  江湖,又豈是練練刀拔拔劍,江湖深,人心更深。

  第24章 二十四·一襲玄端誤此生

  「武林大會,我想無論帳本如何處置,先頭第一個,要徹底讓各家熄了對咱們的疑心和殺心,必須想個法子,永絕後患。」溫鈺食指屈起敲在案上。

  「第二條,咱們白玉樓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咱們不是單純為了消災才召集的武林大會,咱們是受了傅總鏢的託孤。平日都在揚州,咱們可沒少受廣陵鏢局恩惠。他們家遭此大難,咱們當然要替傅家英魂討個說法。」

  他說得頭頭是道,第一條溫鏡聽著還是人話,第二條就純是胡扯。不僅是胡扯,還頗有些陰陽怪氣,「恩惠」兩個字仿佛是後槽牙里咬出來的,這還是記著傅廣業拖他們下水的仇呢。

  溫鏡直接問:「你要攪渾了水,你想幹什麼?」

  溫鈺眯了眯眼睛,想著懷中的帳本,沉吟道:「渾水自然是要摸魚了。」

  末了他挑起半邊薄削的臉頰,帶著些狂放也帶著些決然:「如今你幾個俱已長大,我再不瞞著,我要查咱們父母親族的命案。我知道現在說這話是痴人說夢,因此我要白玉樓不再只是揚州城的白玉樓,而是江湖上的白玉樓。」

  溫鏡心裡一嘆,他就知道。但他還能怎麼辦,只有跟著。他點點頭:「行是行,只怕難點,江湖上恐怕沒人聽說過白玉樓。」

  溫鈺:「開完這個武林大會就聽過了。」

  溫鏡聞言沉默片刻,有點吃驚,又有點早知如此的嘆息,忽然又聽他大哥哼一聲:「所以你別壞我的大事,再讓我看見你們二個拉拉扯扯的我打斷你的腿。」

  我打斷你的腿,猝不及防溫鏡被這個說法逗樂。

  好像從前讀書的時候,他媽媽總跟他說:你們一起打籃球的某某某,你少跟他玩,我看他整天奇裝異服的,是不是小混混?看把你都帶壞了。

  這是父母長輩看著自家的雛鷹日日往外飛,心裡想的什麼也不和自己多說,忽然有一天這小鷹身邊有了伴飛玩耍的幾隻雛鳥,父母親心裡便有了最樸素、最本能的回護和挑剔:你們都是誰家的小崽子?

  沒想到…到了這裡還能有這等體驗,實在久違。有些吃驚,有些好笑,也有些…窩心。溫鏡想說,沒有拉拉扯扯,不會的。

  卻無端又想起什麼兩段清風。

  溫二公子險些又被自己嗆著,最後含糊向溫鈺保證道:「不會…誤事的。」

  同一時間,不見峰北麓一處荒蕪佛殿。

  北風呼哨,有一男子踏著滿地的枯葉而來,玄衣銀紋,窄袖大氅,正是李沽雪。驀地他一抬頭,朝著前方山間某處一揚眉,右手隔空一划,幾道內勁連出,半空中立時凝起些白色的霧氣,這團霧在他的指尖氤氳,漸漸形成了某種標識。

  仔細看倒跟地上的落葉無意間堆成的形狀相似。

  緊接著林中也有一團霧氣飄出,也是這個形狀,二回三出,複葉雙生,左右對稱,規整極了。

  原來林中也早已佇立了一名玄衣客,李沽雪臉上不見了白日裡的嬉笑神色,他隨手揮散了霧氣,念道:「朝酣酒。」林中隨即響起一聲附和:「夜染衣。」李沽雪略一頷首,帶頭走進荒廢已久的佛殿。這處是他白日裡和溫鏡閒逛時無意間發現的,沒有駐殿師傅,也不知是搬去了香火更盛的南山,還是已經了卻紅塵,坐化往生。

  跟著進來的玄衣客將破敗的殿門勉強合了,轉進來沖李沽雪一抱拳,李沽雪道:「不見峰的山路不好走罷?」

  兩人服制幾乎一模一樣,只有領襟袖口的銀紋有些極其極其細微的分別。單獨看一個人穿這身兒還不顯,人一多,久經江湖的人立刻能感知到一種危險,一種威壓:唔,這夥人,還是遠遠躲開的好。

  來人蓄鬚,此外還額外戴了一頂幞帽,因此瞧著雖與李沽雪年紀仿佛,但顯得沉穩嚴肅些,他道:「還好,比咱們無名殿的路好走。」

  李沽雪背對著他,聽了這話不知想起什麼,轉過身笑起來:「枕鶴,你這話敢當著掌殿的面兒說麼。」

  那自然是不敢的,嫌命長嗎,這名叫枕鶴的打一個冷戰,忿忿道:「你還有閒心打趣我,這回的差事若是砸了,我看掌殿不第一個罰你。」

  兩人之間活泛起來。

  「砸了?」李沽雪掌心扣在自己左手小臂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子,「我手裡哪兒有辦砸的差事。」

  他又問:「家裡來信怎麼說?」

  枕鶴:「叫咱們繼續收拾。我這頭差不多了,榮升台淮南道、江南東西兩道的產業雖多,可連出蘿蔔帶出泥,拔得也快。」

  他語氣有些嘲弄:「榮升台還想學壁虎斷尾求生,想著憑一本帳叫江湖上各大門派保他們一命。若是早知道他們暗中存了這麼一本東西,哪裡輪得著咱們動手,各門各派合力早掀了他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