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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甲板角落的禮炮「砰」地一響,紛紛揚揚的金箔與花瓣從空中飄落,像一場人造錦繡雪。

  這一幕太過夢幻漂亮,哪怕姚辭此時前途兇險生死未卜,也忍不住仰起頭,伸手去觸碰這一刻的紙醉金迷。

  忽然有人悄無聲息地站到他身前。

  姚辭一瞬間警覺起來,放下手之後看清了一個男人似笑非笑的臉。

  他注意到對方穿制服,腰間配槍,應該有帝國軍方的背景。

  沒想到姚家還請得動這類人。

  這時姚震也走了過來,手搭到姚辭肩上,露出一個和善笑容,向那男人點頭致意:「蔡少校。」

  接著他轉過臉同姚辭表演父慈子孝:「鍾也敲過了,我們一家人和蔡少校一起去吃頓夜宵,慶祝首航日。」

  蔡少校。姚辭默默重複一遍,記住了這個新角色。

  日落玫瑰是主打奢靡享受的頂級客輪,每一間船上餐廳從布置到口味都無可挑剔,而姚震卻徑直帶一行人去了他同姚夫人的套房,就餐室的長桌上擺滿琳琅杯盤,顯然是一次早有籌劃的宴席。

  姚震請蔡少校先坐,蔡少校卻拉開一張高背椅,向姚辭做了個邀請手勢,目光停在他臉上時笑著說:「這裡沒有那麼多雙眼睛,二少不如把面具摘下來吃飯自在些。」

  姚辭眼皮一跳,這人不是姚家人,卻知道他假扮姚路的內情,而姚震同姚夫人看起來毫不意外,那麼這位蔡少校必定同他們有匪淺的關係。

  摘便摘,正好他也不想當夏威夷果。

  姚辭搓了搓仿生皮膜的邊緣,捏著一角撕了下來。

  到底不是自己身上長的東西,戴久了多少不透氣,姚辭摘下來的時候感覺一陣清涼,是臉上出了一層薄汗,正往空氣里蒸發。

  突然他渾身一僵,因為這個蔡少校隨手拿起放在桌上擦手用的毛巾,貼上了他的臉。

  姚辭也算在的染缸中泡過幾年,風月場上的事情他見得多了,怎麼會看不出這個舉動中有什麼樣的暗示意味。

  他不動聲色地偏過臉,遠離了那捲正微微冒著熱氣的毛巾:「我自己來就行,不麻煩您。」

  蔡少校倒也沒強迫他,笑笑將手放下來,把毛巾遞到他手裡。

  姚辭一邊擦臉,一邊走到了對面姚夫人原本要坐的座位上,省得對方再動手動腳。

  然而這桌上的人似乎有意要撮合他同姓蔡的,姚夫人一改之前高高在上的態度,擠出一副嬌滴滴的腔調道:「小辭,能不能給媽媽點兒面子,我想跟我老公坐在一起。」

  姚辭「哦」了一聲,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我也想跟你老公坐一起。」

  他發現自己穿成的這個姚二少爺日子過得實在像四面楚歌,除了原本要強迫厲以行這事兒做得還算轟轟烈烈之外,剩下的全是被身邊人算計的份兒。

  姚震先替蔡少校盛了碗湯,蔡少校眸色一晃,先是習慣性地朝身邊招了招手,接著意識到了什麼,兀自笑笑,轉手將湯碗遞給了姚辭:「二少此行辛苦,第一口該讓給你。」

  姚辭接過來,方才他沒錯過這人的一舉一動,既然對方是軍人,那麼那次招手該是在找隨行的試毒人員,發現沒帶過來之後才會轉而把湯碗遞給他。

  應當不是真的懷疑姚震下了毒,只是多年養成的習慣。

  姚辭心念一動,想到了另一件事。

  厲以行現下還只是普普通通一介平民,不可能像姓蔡的一樣有人時時刻刻替他抵禦危險,下毒又是十分方便快捷的手段,只要能尋到機會,神不知鬼不覺除掉厲以行也不算難。

  他絲毫不懷疑這艘日落玫瑰上能找到毒藥的可能性,畢竟看姚夫人跟張管家那樣子就像是做過不少刻骨銘心的虧心事兒,再加上這是劇本里的世界,別說毒藥了,就是春藥估計也有批發代理招商加盟。

  姚夫人咳嗽一聲:「小辭,別人給你東西你應該說什麼?」

  姚辭回過神來,順著她的話道:「還有嗎?」

  第5章 服從測試粉碎者

  姚夫人本不是能忍的那類人,然而此刻在蔡少校跟前,不好露出本來面目,只得和顏悅色地接姚辭的話:「那要是別人說沒有了呢?」

  姚辭在氣人這方面還算有天賦:「不會吧,這就沒有了?」

  姚夫人再沒有做聲,席上只剩姚震和蔡少校交談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題,像是養日落玫瑰這樣一艘遊輪花費幾何,請來的賓客都有些什麼來頭,舞廳里哪個舞女最叫座,某家餐館的菜色在外頭吃不到。

  姚辭正好落得清閒,空出嘴來不用說話,邊吃邊聽倒也收集到不少信息。

  蔡少校全名蔡司挺,雖然軍銜不高,但因為年紀輕交遊廣,手裡攥著幾兩權,性格又圓滑,倒也算左右逢源。

  姚震奉承蔡司挺年少有為,正想為他添酒,餘光瞥見正專心致志對付一塊三文魚的姚辭,便將醒酒器推至他面前:「小辭,蔡少校是客人,怎麼不知道伺候人家?」

  姚辭的眼皮跳了一下,這套酒桌上的流程他再熟悉不過,先讓他倒酒再勸他陪酒,一幫大老爺們兒有幾分地位生怕用得不夠徹底,非要在酒桌上展現自己高人一等,說白了就是服從測試,誰能逼誰忍著難受把酒喝了,誰便更勝一籌。

  但很可惜,他,姚辭,服從測試粉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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