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不可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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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瑾回到教室的時候並沒有受到多大的關注,因為當時那個性情古怪的詩人班長正熱血沸騰的抱著吉他坐在講台上對著老師,深情地唱出一首首使人斷腸的船歌。

  說起班長,也是個神奇的人物,據說是某一領域不可多得的奇才,在這掛科是傳說的地方,他居然穩穩地把外語科目掛在東南枝上摘不下來。

  曾在尤教授氣急敗壞三聲五令中,令人跌倒眼鏡的寫下好好讀書,力爭全班第一的保證書。期中考後,教授拿著卷子兩行清淚。

  第一名左冷華25分,其餘考卷瀏覽下去統統個位數。

  過去的榮耀不算什麼,但現在慕瑾親眼見證了他的牛B史。老師憤怒的打電話通知教導主任,而後在班上一片鬨笑聲中怒喊著安靜。

  好不容易正常上課了,這個剛來到學院不久的導師拿著歷史書用一種盛讚奇蹟的腔調描述著特帝之城的輝煌與榮耀。慕瑾忍不住背地裡翻了個白眼,這座城可不止培養了許多少年天才那麼簡單,這些以最苛刻的精英教育培養成才的少年們,副作用是傲慢冷情到了極點。

  單看惡魔嶺就匯集了平日你想都不敢想的怪物,天才什麼的,做起壞事來同樣不手軟。

  滴滴——

  手機里傳來了一條信息,是來自惡魔嶺的社交邀請。

  是什麼活動呢?慕瑾手中諳練的轉著筆,腦海里則發散性思考著最近該做的事情。

  「慕瑾有人找。」

  忽然聽到班導喊自己的名字,她順著視線往窗外看去,果然有個身材火爆的美人在外面,只是上課時間她是以什麼理由叫自己出去的?

  和老師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了,她站起來推開椅子走了出去,「你找我?」

  「走吧,學生會的事情。」來人面色古怪的打量了一會兒,傲慢的擺擺手要她跟上,慕瑾稍微沉思了下跟了上去。

  路越走越偏,慕瑾留意到一路走來幾乎沒遇到什麼人,就算偶爾瞄到路人也是面色不善的看著她,巧的是她們站的位子有意無意的阻斷了她回頭的路。

  這樣的地方學校自然是沒安攝像頭的,如果出了事故也是沒人知道的。慕瑾心中有了計較面上卻不顯,依然隨她繞過小樹林走到偏僻的小屋旁,「這裡是?」

  「進去。」女同學毫不猶豫的把她推了進去,自己快速跟上關門。

  綜合樓的屋頂上君銘收回目光繼續畫自己未完成的風景畫,早在她們出現在小路上時他就看到了,對於事情的發展也有所了解。他細心的塗著顏料,在上完綠色最後一筆時不小心用力的拉了下,留下綠色的劃痕。沉默的看了會兒敗筆處,他丟下畫筆起身離開。

  「說完了嗎?」慕瑾準備起身,這個女人根本就是炫耀錯了對象。

  「我只問一句,你要不要離開恆月學長?」卡琳娜傲慢的拂過金髮,眼神不善的睨著慕瑾。

  「都說了我和他沒關係,你到底要糾纏到什麼時候?」慕瑾雙手按在桌上皺著眉頭,上次才找她的麻煩這回又來,女人,難道你的名字叫沒事幹嗎?

  「那這些是什麼?意外的走到了一起?」

  卡琳娜指著桌上的大量照片,裡面全是慕瑾和拓拔恆月的身影。不得不說校園狗子隊的強大,慕瑾和社團成員的每次接觸幾乎都拍了下來。

  慕瑾冷笑,「這樣就有關係了,那我們還真是關係非同一般啊。」

  在場的人自然知道她是暗指借學生會之名把她騙來的事情,頓時臉色齊齊不好,性格暴躁的已經踢飛椅子準備干架了。

  「我沒興趣陪你們玩,前面的話就當沒聽到,什麼喜歡啊愛啊自己搞定。」她扭頭躲過一個人的拳頭,「喜歡的人有很多,愛的人只有一個,就算情投意合,也不一定推心置腹。炫耀的,永遠是無知。」

  卡琳娜暗自咬牙,滿面怒容,居然被擺了一道!

  原本以為可以敲打敲打這不知所謂的平民,居然在不知不覺間被她探清楚了所有的情況。真是,該死!

  君銘站在門口敲了下門,裡面的打鬥聲立時停止了。

  「誰?」

  「君銘。」

  疏離的聲音透過木門傳了進來,現場的五位女同學心虛了下,隨後狠狠瞪了一眼慕瑾。她踢飛腳下的胖子,拍拍手開了門出去。

  「是你?」慕瑾瀟灑的理完衣服才發現來人竟然是認識的。

  君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不關自己的事,可看著她被帶進暗室竟不放心起來,「以後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走。」

  「恩,想下次會注意。」慕瑾嘴上應著,腦中則在思考君銘怎麼會幫她解圍來著。

  推開門,君銘皺著眉往裡斜睨了眼,好看的丹鳳眼裡儘是不悅,「雖說你是恆月的女朋友但是事實如何你自己清楚,別再有下次了。」

  卡琳娜一直低著頭,直到人走了才憤憤然踢了桌子一腳,能不知道嗎,這女朋友的身份只是騙來的,恆月他根本不承認。

  這是紫色的天地,童話一般的世界。

  藍花楹絢爛地開了一樹又一樹。

  樹上是滿樹的花,地上是層層疊疊鋪展的花瓣,滿目的藍紫,無盡美麗神秘,仿若這一方天地都被紫的氣息曖昧著、迷惑著、誘惑著。

  慕瑾沉醉在這夢幻一般的紫色天地中,沐少卿眉頭一皺,似乎想起什麼事,她微微一笑,拿出一張卡片遞給了慕瑾,「忘記了,我還有點事,這個給你,歡迎你過來玩。」

  見人匆匆離去,慕瑾提著精美的點心站在不算熟悉的路口,猶豫片刻,踏進了林中。漫步在飄落的紫色花瓣中,慕瑾的心情意外的平靜,不知道塔頂的那個少年是不是還在。

  傳說中詛咒纏身的厄運少年,無法洗白的罪孽?

  校園中有著無數關於他的傳聞,讓人分不清真假。

  初見時天空下了很大的雨,她頂著厚厚的法律基礎學在雨幕中前行,陰暗的天色下悲涼的鋼琴曲從右邊的鋼琴房裡傳出,說不清什麼原因,她忍不住停下腳步,想看看是誰在彈奏。

  再見時,他在荒林的陽光中拉著小提琴,那般的投入又那般的漫不經心,他沉浸在虛妄的世界,像是個誤入歧途的精靈,安靜憂傷。

  那是個驚才絕艷的少年,像是從時光里走出的一般,驚艷了慕瑾過去所有的歲月。

  那天出來後她才知道自己欠了人家多大的一份人情。

  他在回去的路上被襲擊了。

  風過花海,搖曳起無邊絢爛的紫。

  林蔭杳杳,紫花錦簇,飛花散落。空氣中瀰漫著一襲香氣,淡紫的藍花楹植了一路,放眼望去猶如一條紫色的煙霞。

  靜謐的時光中,藍花楹開滿樹,美得迷幻妖嬈,紫得純粹絢爛。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慕瑾漫步走著,藍花楹樹下一隻比特鬥牛犬警惕的爬了起來,看著前方擅自闖入的人,然後一隻兩隻三隻……二十幾隻比特鬥牛犬從各個不同方向包圍了過來。

  察覺到不對勁的慕瑾忽然抬起頭來,對上了一雙兇狠的眼睛,這是怎麼回事?她立馬提神四望,同時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腳底升起,第一次換條路走就悲劇了要不要這麼慘啊!

  正忙著完成報表任務的沐少卿突然想起惡魔嶺的森林早被比特鬥牛犬占領了,那個可愛的妹子正被他丟在半路上,隨後他又搖搖頭安心做事,今天秋野澤在呢,總不會出現傷人事件。

  這邊,可憐的慕瑾再次體驗了回被狗追的驚險運動,不同的是上回的卡羅斯沒有這麼兇猛,這群比特鬥牛犬一看就知道牙口很好。

  臥槽,這是要人命啊!

  她找了個漏洞奮力向前跑去,同時一把飛刀很快的滑到了手中。

  跑了許久,汗流滿面的慕瑾這才奇怪,按理說這群惡狗明顯訓練有素,從它們的表現看更像要把她驅逐到什麼地方,而不是鍛鍊它們強壯有力的兩顎。

  一聲悠長的口哨響起。

  狗狗們立刻停住了腳,紛紛正襟危坐,像一群聽話的士兵。

  晚風吹過大地,花瓣飄落,不一會兒滿地藍紫。少年不知何時悄然立在樹幹上,白衣翻飛,眼神嘲弄,他背後的紅霞火一般燃燒著天際。

  是他——

  慕瑾有些詫異。

  夕陽餘暉下,少年驕傲的立在一方,姿態閒雅大方。

  秋野澤跳下藍霧樹,映著背後滿樹的花,揮一揮手,比特鬥牛犬們紛紛退去,他踩著淡紫的花瓣一步步走來。

  「好巧。」慕瑾淡然的打著招呼。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來找我嗎?」秋野澤手插著口袋清閒舒適走來,俊美的容顏隱約閃過乖張的戾氣,「不用白費力氣了,花千溟是不能離開惡魔嶺的,除了特殊情況,擅自離開只會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失去自由了嗎?

  童話中是公主被禁錮在城堡之中,現實里卻是王子被束縛在高塔之中。

  這麼說那個傳聞是真的了。

  慕瑾蹙眉,但明白這不是她能多管的閒事。

  「你就這麼想見到他嗎?」秋野澤的臉上露出一個惡劣的微笑,顯然他又想到了什麼壞主意,「如果你求我的話。」

  他話還沒說完,慕瑾用一種看外星生物的奇怪眼神盯著他,頓時說不下去了。

  「好吧,我只是想告訴你……」秋野澤突然湊過去,臉色微紅地對著慕瑾,他的眼睛晶瑩明亮,像是聚集了世界上所有的快樂,讓人想起家中賣萌打滾求主人撫摸的貓咪,「老子看上你了,允許你和我在一起,不用太榮幸哦。」

  對上這樣的秋野澤慕瑾心中閃過怪異,聞言後更是臉色發黑,她一揮手,拍開了眼睛的主人,「別開玩笑了,這榮幸我想別人會需要的。」

  秋野澤的臉上瞬間閃過落寞,只一瞬又恢復了他慣有的傲慢態度,「好吧,我想說在那傢伙少得可憐的放風生涯中,今天算一次。」

  「謝啦。」慕瑾點頭表示知道,往來時的路上走去。他雙手插在口袋裡,依舊是那驕傲的痞笑。

  他的話真的那麼不可信嗎?秋野澤捋了捋劉海,低頭微笑。

  微暖的日光中,大片大片藍花楹雲朵一般開著,紫了一樹浪漫。藍花楹樹下他的笑容轉瞬即逝,在紫花中秋野澤安靜的站著,劉海遮住了眼睛,令人看不清表情。

  良久,他自嘲般的笑了開去,那傢伙還真是幸運啊。

  他們在各自的領域幾乎無所不能,卻各有各的代價,比如花千溟的自由,比如他的健康。

  極少人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

  十年?或者二十年?

  這浸滿毒液的殘破軀體還真不好說。

  大概是因為想起了這個性格詭異的少年,慕瑾的精神有些鬱郁的。

  「最近還好嗎?」司寇夜笑容溫和地把各項資料放在桌上推了過去,「這些資料你拿回 去看下,惡魔嶺的推薦信和考核過段時間會給你。」他的眼鏡里反射著微軟的光,可慕瑾知道這個人看 著君子如玉翩翩風度,骨子裡卻透著冷漠,這一刻可以和你微笑長談,下一刻照樣可以毫不手軟 的把你推向深淵。

  「需要注意的是在特帝學校的學生要衣著整潔,不允許學生佩戴耳環,以及造型誇張的首 飾,且不論男女,除非遇到不可抗拒因素,否則襯衣和校服的紐扣必須全部扣好哦……」

  「額?」

  「不把紐扣扣好的話在暗部視為挑釁,如果你有興趣可以查閱下前幾年的倒霉者身上發生的 事,每個故事都發生在夜晚哦。」

  似乎……

  她知道的。

  沒記錯的話學生間把這種待遇稱之為「逢魔時刻」,這種因小小的失誤而演變成的巨大驚悚 片真的不是某些人的惡趣味嗎?

  那種驚心動魄、悲劇絕倫的體驗估計沒有誰想領教一下。

  「明白。」她把資料整理起來,隨後起身把簽了字的紙張遞了過去。「明天我會把檔案整 理好,並且去學生會報到。」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麻煩你把這個交給訓導主任。」司寇夜摘下眼鏡揉揉眼部發酸的肌 肉,神情頗為疲勞,「最近出了點事情,我們都有點忙,不好意思了。」

  慕瑾接過文件翻開,上面是一個叫安祈星的請假說明。她合上封面,點了點頭,「好的,如果沒事我先回去了。」

  告別了司寇夜,慕瑾剛走下樓不久,意外的碰上了外出歸來的秋野澤,他穿著灰黑色 短袖襯衫,下身配著同系的牛仔,帶著黑手套的手裡捧著兩束花興高采烈地踩著樓梯蹦跳上來, 只是看到慕瑾時那興奮的笑容頓時變得不懷好意起來。

  他看到了慕瑾,慕瑾自然也是看到了他的。

  於是,慕瑾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決定了,掉頭走。

  這下好了,秋野澤的臉全部黑了下來,他冷哼了一聲,決定以後一定要給慕瑾一個深刻的難忘的教訓才行。

  沐少卿失笑,這幅小心別被搶了玩具、要好好藏起來獨享的模樣,是怎麼回事?算了算了 ,他倒是挺好奇今晚送花人的下場,華麗的血腥晚會什麼的最有趣了。

  花架上的薔薇一朵連著一朵開放,花團錦簇中少年漸走漸吟,澄澈的嗓音淺唱著不知名 的旋律,意外的讓人覺得心情安定。

  「你很神秘呢,或者說惡魔嶺的人都很神秘。別的不說,喏——」慕瑾遞上帶來的點 心,「這個是回禮。」

  她笑意盈盈的對著花千溟,這個傳說中詛咒纏身、彈著一手的好琴的少年似乎並沒有被 生活折騰出古怪的性格。他的眼睛很漂亮,眼角的睫毛彎彎的,每當他理虧不好意思時就會垂下 腦袋眯著眼睛笑,像個做錯事後認錯態度極好的孩子乖乖站在那等待受罰,讓人不禁想蹂躪幾分 。

  「只是順便。」他微微一笑,事實上,他只是想探查下自己的活動範圍。

  前面的人群很奇怪,他們幾乎都是快跑著離開,連頭也不敢回,仿佛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跑得慢了就會被吞噬,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慕瑾卻不打算上前查看這極有可能惹上身的麻煩。

  腳步匆匆的加快兩步,再有四米左拐下樓梯就能到其他地方了,可惜她想的雖好,剛到岔路口還沒往下走就發現自己的書包被人拉住了。

  她轉過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清麗的俏臉,那人笑了笑,迎著陽光,好看的眼睛裡聚集著淺淺的光輝,「一起走。」

  慕瑾被她的笑容蠱惑,以至於沒有看見周圍人的神色變得奇怪。「圖書館那邊發生什麼事了?」

  「澤玩得過火了。」沐少卿淡淡的笑著,陽光下的俏臉溫婉美麗。綠柳依依,樹下的沐少卿婷婷雅致,眼如秋波,宛如從古典詩詞中走出的芳草佳人。

  秋野澤生性好玩,對那些暗地裡害人的手段門兒清,加之平日裡又慣會做人的,才沒搞得天怒人怨。今天是什麼激怒他了,以至於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莫非和……

  對上慕瑾疑惑的眼神,沐少卿摸了摸她的頭,「千溟也在那邊。」

  果然和花千溟有關,慕瑾嘆了口氣,最近有傳聞和花千溟靠得較近的同學不同程度的遭遇到了意外,這使得原本就讓人恐懼的花千溟更加的讓人退避三舍。她才不相信什麼意外,對厄運之子的稱呼不敢苟同,只是究竟是什麼人非要孤立花千溟呢?

  看似無害的沐少卿一點都不內疚的誤導著慕瑾往錯誤的思路上越奔越遠,雖說事件的起因是安辰羽向沐少卿表白被拒,而後讓再次遇到他的沐少卿設計秋野澤狠揍了他一頓,但他絕對不會說自己是故意的。

  草叢裡安原悲呼一聲爬了起來,他身上的傷一點也不比少爺的輕,果然這年頭好跟班越來越少了,像他這麼忠心的實屬難得。

  安辰羽撫摸著嚴重臃腫的臉蛋,心中來不及暗罵美人狠毒,只想著怎麼和老媽解釋他真的不是故意和沐家的大小姐搭上線,那種男人婆他實在無福消受啊!

  遠處聖保羅教堂的鐘聲響起,隱約聽到歌聲傳出。道別了沐少卿,慕瑾咬著手中的包子閒適地向學院外走去,反正家裡只有她一個人,做飯什麼的不急。

  慕瑾買回做飯的食材往回走。

  路的旁邊圍了許多人,她快速地瞥了一眼,視線穿過人群看到了他。

  一身邋遢的少年坐在垃圾桶邊上,髒兮兮的小臉,劉海遮住了眼睛。他自顧自地玩耍,全然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人群,五個石子在他手中不停變換著位子,拿起又放下,看他神采奕奕的樣子似乎沒有比這更好玩的遊戲了。

  她站在人群中,望著那雙孩童一般清澈的眼睛,說不清什麼感覺,酸酸的、有些難受。

  「嗨,原來你在這裡。」

  慕瑾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少年轉過頭來張著茫然的眼睛望著她。這個人認識他嗎?他下意識的抓住旁邊的石子,劉海遮住的眼睛裡閃過渴望與不安慌亂的複雜情緒。

  她微微思考自己突兀的行為是不是給他造成負面影響了,這樣想著伸出去的手不由慢了幾分變得有些遲疑不確定。

  不——

  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一樣,他倏然抓住她的手,生怕這意外的善意如流星般極快逝去。看著他不知所措的抓著自己神情固執的不肯放手了,慕瑾的眸子濕潤了些許,她朝他笑了笑,隨後手臂用力的把他拉了起來。

  「走吧,我們回家。」她一手抱著食材一手牽著他,穿過半包圍的人群,在人們異樣的眼光中神情自若地往前走。

  慕瑾打開櫥子,從最底層翻出很舊的灰藍色包裹。「家裡只有爸爸小時候穿過的衣服,你將就著穿。」

  少年看著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澤,阿星又不見了。」耳機里傳來靜夜無奈的嘆息聲,秋野澤倒掉手上的冰水身手麻利地翻過陽台內側抄近路下樓,「我馬上來。」

  拓拔恆月打開車門飛速坐上位子,沒多久一輛耀眼的火紅色跑車從車庫裡如流星一般沖了出來。很快,他拐了個彎停下來。

  「上來。」

  車子停在秋野澤的前面,拓拔恆月探出頭叫道,他很快跑了過來來。

  至此,惡魔社成員全體出動。

  對於安祈星每個月都會被不同的人從不同地方拎回來的事情眾人對此無奈卻毫無抱怨,反而生怕尋人遲了這傢伙不知道又做出多少自虐的行為。

  安祈星這種毫無規律的逃避現實行為,狠的時候足夠讓人抓狂的。不是沒想過監視,可是誰能監視住這慣犯呢?也不是沒有想過跟蹤,只是跟蹤的人哪裡有他本人老手啊,更不是沒想過動用科學儀器,沒有最絕只有更絕,只是到現在他們也未能成功阻止這傢伙偷溜一次。

  一系列行動下來,安祈星這奇葩反跟蹤反偵察的能力是一等一的好,以至於到現在尋人的工作越來越困難。

  司寇夜揉揉太陽穴指揮著管家往郊外別墅開去,期間不忘聯繫同伴詢問查找情況。猶記得當初他找到安祈星時他已經好幾天沒吃過東西了,一身邋遢的蹲在下水道旁對著地下污水流過時的倒影發呆。

  這小子,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啊!

  關於家裡新添一口人的收養問題,慕瑾十分淡定,直接對外宣稱其為老爹的私生子。

  這件事的結果是她那不知所蹤、性格詭異的老爸看到消息時一陣吐血,小兔崽子長大了,學會污人清白了。

  慕瑾弄好湯端了出來,瞥見遠處有一抹藍色。她抬眼瞧了瞧,看著他穿著爸爸的大衣服站在天台,好像風一吹就會被帶走了。

  「小武,以後不許過去了,過來。」

  慕瑾一驚,還未到桌邊就朝他招呼著。想是感受到聲音里壓抑的怒氣,他一下子驚慌了起來,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使勁拉著她的手,仿佛不這麼做他下一秒就會被拋棄。

  「怎麼了?」

  他不安地搖搖頭,復又含著兩汪淚看她。

  「不要走,不許走,不准離開小武。」

  他緊緊的抱著她不敢鬆手,腦中想起很多年以前在他還小的時候也有這麼一個女人溫柔地看著他,安慰他,親吻他,可是最終他們都走了,無論他如何驚慌失措,如何焦躁不安,最後還是一個人。

  「沒事,我不走。」慕瑾拍著他的背,輕聲安慰著。只是在小武看不見的地方眸光微暗,究竟怎樣的傷害才會造成他如此緊張害怕毫無安全感,這樣一個孩子誰捨得丟下。

  她只這樣安靜陪伴著,不去問也不去想。天空最後的陽光照在小院的石板上,柔和的風拂過樹梢,時光在梔子花香里緩緩而過……

  學院的雲牆上貼著大大的公告,一瞬間整個學校沸騰了,在知情同學的宣揚下眾學子紛紛趕到廣場確認消息。

  時間一直到中午才眾人平靜下下來,只是不時的還討論著公告上面的事情。

  滿學院都在瘋傳——魔王即將歸來!

  所有人都在期待那個特帝的傳奇,神秘莫測的禁地隱者歸來,他是當之無愧的王。

  相對於學院的熱鬧,惡魔嶺一如既往的在雲霧繚繞中安靜聳立。

  秋野澤斜靠著牆坐在窗台上,遠方復古華麗的廣場上依稀可見學生們各自做著喜歡的事,噴涌著晶瑩水花的許願池上白鴿優雅飛向藍天,森林城堡里薔薇花開成海,中世紀油畫安靜沉默,窗角風鈴叮叮噹噹。

  「真淘氣,居然把惡魔收留在家裡。」頂上日頭微醺,他走到窗外,遙望湛藍悠遠的天空低低說道。從實驗室出來的安祈星天生擁有偽裝的能力,主人格時白髮如雪,森冷無情,整個人像一把鋒利的劍,第二人格時發如墨,氣場純粹柔和,人畜無害,差別之大,任誰也無法看出這是同一個人。

  雲朵飄過,他想起那天她獨自一人行走在黑暗小道上倔強的神情,被君銘威脅時不屈的眼神,野外求生時堅韌的品質,面對危險時的獨立,利用自己時的狡黠,以及不經意間對人的溫柔。

  「嘁——」

  他不滿的撇撇嘴,似乎在懊惱自己對不相干的人的過分在意。

  書房的門悄然間被打開,秋野澤下意識抬頭望去。

  安祈星!

  他還是初見時的模樣,一身危險冰霜拒人於千里之外。白皙如雪的肌膚,銀色冷酷到無情的發色,漂亮到仿佛虛假一般沒有溫度的眼睛,一襲寬鬆黑衣裹著修長的身材,整個人充滿著謎樣的氣場。

  「你回來了。」秋野澤跳下窗台走了過去。

  他卸下單肩包,在最外層開始摸索,秋野澤知道裡層是那把有名邪刀,充滿邪性的不詳黑唐刀,直到安祈星抽出一疊紙,秋野澤才煥然大悟,原來他已經成功完成了今年學院分攤給惡魔嶺的任務。

  還未詢問幾句,人已經背上背包往窗外跳去。

  拓拔恆月早在監視異常的時候就往書房跑,他還未靠近就見最近的窗台外面,黑衣少年幾起幾落間消失在了視野中。

  他拿出遙控一按,連忙往外跑,院子中停著的紅色車輛自動開了過來。

  火紅的跑車如流星一般耀眼地從街道上駛去,在它高速轉過三個轉角後猛然停下。拓拔羽打開車門走了下來,冷酷隨性地靠在了跑車上。

  他的前方是個淡漠無神的少年,眼神空洞得沒有任何感情。即使拓拔恆月突然擋住路他的眼中也沒有疑惑或不滿情緒,映在車鏡里的臉始終木然無表情。比起拓拔恆月強勁的氣場,這背著黑色休閒單肩包的少年更像沉靜的薄霧,存在感極低。

  街道上人來人往車輛川流不息,唯獨他們就那麼靜靜站著,顯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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