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天才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他淡笑著,看不清神色。

  「哦,沒事,我不在意。」慕瑾微愣後說道,她的心中湧起一股自己都說不清的難受 感覺,究竟怎樣的遭遇才能讓他如此平靜的說出這樣一番話。

  那日之後,慕瑾還是會經常跑到山上聽曲。

  他們之間似乎多了種奇怪的默契,她從來不問他的身世,他也不會主動說起過往。像是 相處多年的老朋友一般,一個在塔內認真彈,一個趴在窗口認真聽。

  「過幾天的野外訓練你會去嗎?」

  他們坐在草地上,風從綠茵上低低掠過,花千溟拿起一塊淡黃的糕點打量,「會,只是我 們考核的內容有點不一樣。」

  「太好了,或許我們後天還能見到。」

  他微微一笑,纖細的身影在明媚的光線中無處不高貴雅致,「今天我送你回去吧。」

  「額?」慕瑾不解,「怎麼了?」

  「不安全。」他的目光清淡,笑容清冽。

  風吹過樹葉。

  沉默之森一如既往的安靜。

  花千溟看著人影遠去,待轉身返回時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動靜,他不浪費分秒閃身往旁邊 躲去,此時黑暗中的人剛好射出暗箭。

  幾道箭矢破開冷空氣,箭頭閃著寒光向人飛去。

  砰,砰,砰。

  樹木靜止,落葉倉惶飄下。

  花千溟捂住肩膀,拔掉上面的箭頭,紅色的血妖嬈地滴落在野草上,他轉身往裡走,看似很 慢一眨眼消失在了繁茂的樹林中,徒留地上一圈橫七豎八的斷箭。

  特帝校園內的時光悠閒,神話般的建築遺址精緻神秘,樹蔭下的石凳落了片綠葉。

  窗外的天空晴朗而靜謐,陽光以一種無比熱情的姿態投入大地,知了的叫聲一浪高過一浪 ,去年的那片老樹林長得越發的繁茂了。

  慕瑾閉著眼睛趴在書桌上,中央空調的風力不是很強,偶爾有書頁翻動的聲音響起。迷 迷糊糊中她聽到教室里似有竊竊私語,以及走動的聲音。想到這是節自習課,老師不會這麼快回 來,她摸索起手旁的書蓋在頭上,以期能擋掉這些多餘的噪音。

  然而事情的發展好像故意要和她作對似的,那吵鬧的聲音非但沒有變小反而越來越大聲。 慕瑾張開眼睛,心中也有些好奇了,往日這群傲慢的同學今天怎麼不約而同的朝窗口張望並不 時興奮討論著一個名字。

  她順著人群望向走廊的盡頭,綠樹掩映的小道上慢慢走出一個身影,他背著畫夾優雅地行走 在陽光下,栗色的短髮隨風飛揚,精緻的面容,清冷的眼睛,右耳上帶著水藍色的耳釘,他周身 的氣息很純粹,那是種與世隔絕的美感。

  「嘿,紫月,這是我們學院的冷酷王子君銘。」同桌用手肘捅了捅她,眼睛裡滿是迷幻的 色彩,「五歲展露繪畫天賦,七歲被皇家學院看中,十三歲成為史上最年輕畫盟會員,十四歲拿下國家一級畫家稱號……他的畫是真正的千金難求,受盡國內外學者的追捧啊。」

  「哦,確實無愧天才之名。」慕瑾淡淡地應道,隨後又趴回桌上思考著晚餐的菜譜。

  「喂喂喂,你就這樣啊,給點反應好不好?」她不滿地瞪了慕瑾一眼,又滿目崇拜地看 向心目中的美少年。

  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想像到在君銘路過教室的那一刻人群是怎樣的熱烈,就算他只是背著畫 夾隨意安靜的走過去,自有一種俾睨群雄的氣勢散開來,讓人不敢輕易靠近得罪,這個從出生就 被各種光環籠罩的少年註定了不平凡。

  她的目光瞥向左邊,書桌上的一角靜靜地躺著一張金邊復古花樣的卡片,那是學院寄來的 通知書,只要再經過一次考核之前所提交的進階高等教育的權限就會開放,她可以學到更高深的 知識。

  真是羨慕那些已經開放權限的傢伙們啊!

  看著走過的人,慕瑾莫名想起住在山上的少年,那個會在在荒林中寂寞拉著小提琴的朋 友,明明是兩個毫不相同的人,她卻覺得有什麼地方相似。慕瑾眉頭一皺,君銘似乎感受到了 不友好的氣息,從人群中抬頭看向她,目光平靜似深潭寒流。僅一瞬間兩人各自錯開目光,顏紫 月握著桌角看著君銘旁若無人地從包圍圈中走了出去,冷酷優雅的氣質無形中迷倒了大片人。

  「嘿,酷啊!」

  「是啊,希望君少每天都能這麼早來。」

  「不愧是王子,連走路都很有氣質。」

  「如果能做他女朋友真是死也甘願了。」

  「滾開,他是我的!」

  「胡說,明明是大家的……」

  女生們小聲討論著,眼中不同程度的冒著粉色泡泡。慕瑾單手撫額,這些不是重點好不 好,重點是這個傢伙到底是來上課還是專門來下課的。

  不經意間瞥見窗外西北角雲霧繚繞的高山,傳說那裡曾是龍族的棲息地,如今是有名的惡 魔嶺,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她索性重新爬起來收拾下書包回家。

  特帝走過百米的邊界就到了沉默之森,那裡常年雲霧繚繞,危險性不是一般地方可以比擬 。傳說黑暗森林裡住著沉睡的惡魔,當他們忽然甦醒並不打算再睡時,請注意躲避。

  森林邊緣掛著破舊的木牌,上面用英文書寫著歡迎進入的字樣,落款的地方畫著一個骷髏 頭。再往裡走是各色奇花異草,可惜,很少人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樣子。

  半山腰上的白色華麗城堡里,或站或坐或躺著幾位極為優秀的少年。

  司寇夜坐在電腦前瀏覽著近期的資料,從學校的檔案室看到惡魔嶺的監控,屏幕前他的嘴 角微勾,說不出的魅惑詭異。看得在一旁悠閒曬日光喝著咖啡的拓拔恆月驚得忘記了下一個動作 ,只一個勁的回憶自己是不是又有把柄落在人家手上了,以至於讓他露出這麼恐怖的笑容。

  火紅奢華沙發上的俊美少年冷著一張臉,貓一般的眼睛裡閃著不悅的寒光,他站了起來冷 哼了聲走鬱郁地走了出去。

  山頂的一側,矗立著潔白的高塔。

  黑亮的鋼琴旁坐著一個安靜少年在演奏,他修長纖秀的手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翻飛如蝶 ,美得驚心動魄。他的思緒沉浸在另一個世界以至於一雙搞怪的手摟住他的腰,企圖滑進襯衫的 時候驟然彈錯了鍵,發出變調的音。

  「別鬧,不嚴重,先前已經包紮了傷口。聽說只是一個女人,差幾分而已,斤斤計較的話 太小氣了。」停下彈奏的手,花千溟半側著頭,眼睛溫柔,顯然這個被詛咒纏身的厄運之子無法 理解他的情緒,雖然圈內更喜歡叫他詭譎的無情黑暗鋼琴師。

  秋野澤放開抓住的手,沒形象地靠在鋼琴上,神色間含著委屈,「好吧,我不檢查了,話 說我的心思有那麼明顯嗎?一個兩個太精明了吧。」想起之前自己信誓旦旦保證這回的基礎考試 定能折桂,他也確實做足了功課,結果半途殺出了只黑馬,生生折了他自由翱翔破壞的美夢。

  為避免秋野澤不停闖禍定下的賭約花千溟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更相信司寇夜的算無遺策, 這個賭約秋野澤本身就沒有贏的可能。

  花千溟淡笑不語,身後微風卷過藤葉。

  「哎哎哎,不和你們玩了,真無趣啊。」說罷,秋野澤從窗口翻了出去,走了幾步又退回 來趴在窗沿,「沒有人可以不付任何代價地進入惡魔領地,我不同意。」孩子氣似的說了一句, 他轉身往外走去。午後安靜的風從窗台處划過,常春藤掀起一角又落了回去。

  「別玩得太過了……」

  一聲淡淡的叮囑在秋野澤身後傳出,隨後是教室里又響起了空靈清澈的鋼琴聲。秋野澤的 身體一頓,啐了聲表示知道了,隨後大走往外走。

  慕瑾的心裡其實一直是存在著疑惑的,可是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疑惑。

  每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她總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霧裡看花一般,讓人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她總覺得,自己是不屬於這個世界,雖然這種感覺很荒唐,但是,莫名其妙的,她就是覺得,這是真的。

  惡魔塔的頂上。

  花千溟坐在石牆上凝望著遠處的風景,風吹過塔頂,他的發和襯衫隨風飛揚,隱約可以看見他漂亮的胸膛上包裹著整齊的白綁帶。

  灰暗的牆,白衣少年溫文爾雅。

  他目視著遠方的雲霞,嘴角噙著溫柔笑意,手指在傷口處來回撫摸,那是種不動聲色的冷。

  監視的人依然存在,想來那個傢伙應該也經歷著麻煩了吧。

  那麼,她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偏僻的走廊,光與暗界限分明。這裡的建築極少有人來,一側被藤蔓包圍了大半空間隔絕了遠處的喧囂,光線照不到廊內,空氣冰冷四野寂靜。

  清脆的金屬落地聲從角落傳來。

  慕瑾抬頭望過去時一塊銀幣從拐角的黑暗裡滾了過來,在她面前彎了小半個弧度停下,陽光折射在銀幣上發出耀眼的光芒。

  她俯視著地下的銀幣,一股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這形狀、這質感、這圖案……和迷路那天撿到的一模一樣。不對,她的熟悉感是來自上面的花紋。

  這是——

  花家、花千溟!

  慕瑾忍不住倒吸一口氣,想到了那個奇怪的傳聞,這個在音樂領域有著無限創造可能性的少年在十三歲遭遇的那場離奇事故中失去了父母並且被厄運詛咒般的所有和他有接觸的人接連出事。

  難怪,那樣一個秀美出塵的少年會被困在一方天地里。

  她心中疑惑著這東西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學院裡,只是腳步剛站立的那一秒,還沒來得及踏出就聽到一個棍棒敲打的聲音,接著一陣劇痛從脖頸處蔓延開來。

  銀質徽章從手中滾了出去,視線模糊中慕瑾看到一雙鞋停在她的眼前,白皙的手撿起了徽章,沒一會兒就徹底陷入黑暗中了。

  原本只是來觀賞一齣好戲,但當他得知對方要抓的人就是基礎考壓了他一頭,害他上去玩樂機會的黑馬時,秋野澤不地道的加了一把火。

  眼看好戲完了,他無趣的撇撇嘴,正好瞧見那母黑馬的臉。

  呵、居然是她,真不知道該說她倒霉呢還是幸運?

  顯然坐在不遠處樹上的鞦韆澤已經認出了這個潑他一身綠茶的女孩,只是他絲毫沒有打算出手幫助的意思,反倒是眼睛發亮神情愉悅的注視著下面發生的一切,直到底下同樣穿著特帝學園精美校服的兩人把慕瑾帶走才有些興趣黯然地跳下樹去。

  等慕瑾再次有感覺的時候是被寒風冷醒的,她抬眼環顧了下四周,入眼的是滿目的殘垣斷壁,了無人煙。

  她算是明白了,自己被慘無人道地綁架並拋棄了。

  是惡作劇還是恐嚇?真是麻煩啊。慕瑾揉揉脖子拍拍衣服站了起來準備尋找回去的路,腦中則開始梳理思緒,儘可能找出事件的可疑點。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遠處是最後一抹黃昏和點點歸鴉,慕瑾孑身行走在荒涼死寂的地方。淒清的月光照著殘損的石碑,她的視線掃過路旁蒙塵的破碎酒瓶往前走,偶爾能看到丟棄的斷戈鏽斧,以及牆上猶留著的戰鬥殘痕。

  黑暗和空氣相伴,漫延一種莫名的危險氣息。慕瑾走到中心地帶,秀麗的容顏淡然地望向遠方。

  那裡高台樓閣,殘舊破敗。晦暗淒清的光線下,一個身材瘦削的少年站立在高處的屋檐下。他的周身散發著冰冷危險的氣息,偏偏又帶著腐朽墮落的吸引力,瀲灩繾綣蠱惑。

  這是誰?

  慕瑾的腦中閃過許多片段,等她仔細觀察時那人一下子閃身進了建築物的陰影里,再也看不見蹤影。

  來不及猶豫,身體本能地朝前方追去,她的心中有一個預感,一定要抓到他!

  極速奔跑中晚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四周靜得只能聽到鞋子與石板路相碰的跑步聲。可惜等她跑到時還是毫無意外地沒有找到人,這裡除了殘破的建築物就只剩她自己。

  冷風過境,黑暗中一聲悽厲的慘叫顯得特別可怖,慕瑾拂過手上的雞皮疙瘩繼續向外跑去。

  可惡!

  慕瑾狠狠地朝旁邊錘了一拳,牆壁唰的掉下一層灰。她轉身往外走,想趕在完全天黑前回家,起碼不能路宿荒野耽誤了明天的事情。

  路旁的老樹展著乾瘦的枝丫搖晃,她抬頭望了望,鐵青色的天空中飛鳥絕跡,這小路一直通向遙遠的地方,灰暗無光的地面上沒有一絲動靜,只留下空曠的死寂。

  牆腳昏暗的地方陸續有黑影閃過,那是夜晚出來活動的老鼠在尋食。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色,她加快腳步尋找回去的路,這個地方真是該死的討厭啊!

  正想著,慕瑾忽然覺得眼前一暗,眼角瞟到一團黑影快速朝她襲來,忍住飆到喉嚨口的尖叫在黑影從她左肩躍過去的同時回身快速掃過,一隻黃毛小貓快樂地撲向了角落裡的黑洞。

  其實這蠢蠢欲動的不止是夜晚裡的生物,還有世代生活在這裡的某些不良分子。他們是很想從這夜逛貧民窟的膽大姑娘身上撈點好處的,只是礙於這是那個橫掃黑街兵不血刃的幽靈帶來的,從而只敢看不敢動。

  黑夜,如此危險。

  想著那時候的花香,慕瑾忍住要冒出來的青筋,先以藥粉散在風中麻痹她的神經,再指使人把她放到,這樣需要把握藥劑精確計算風向的事,到現在她要是再不知道是誰在整她,她可以去西天找如來好好長長智慧了。

  鐘樓的一側,少年心不在焉的靠在牆邊俯視樓下的風景。他貓一般狡黠幽玄的眼中平淡無波,幽深得如一潭泉池,黑暗華麗的風衣映襯著蒼色皎潔的月輪,給人一種悲涼無奈的殘酷美感。

  若是學院裡的任何一個人看到都會認出來,他是誰。

  他是學院的無冕之王,藥理學裡的鬼才。他的可怕之處在於永遠不按牌理出牌,隨性妄為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你不知道他在下一刻將要做些什麼,而且是否有這樣做的理由。單論心計就腹黑得令人髮指,往往把人賣了,還能留下對方的無盡感激。

  慕瑾穿過許多昏暗簡陋的大街,這裡只有極少數的燈亮著,偶爾能看到淒涼的小巷窗上有黑色的影子踱過。

  毫不猶豫的打趴掉一個突然撲過來的大漢後她拍拍手目光冷酷的掃過周圍,見黑暗中的人沒有輕舉妄動的意思時俯身從大漢腰間區走鐵棍,然後快步離開。

  「極度的繁華背後是極度的貧窮,特帝學園的地里位置很特殊,你要小心哦!」

  慕瑾回想著好友當時幸災樂禍的話,心情萬分的詭異。

  即使心情再不好,她還是從腦中提取出當初看過的城市分布地圖並且迅速判斷出對方的所在位置。應該是到了,冷眼看著漆黑的路口,她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居然能走到這裡,不錯呦。」

  突如其來的聲音並不顯得特別可怖,雖然這裡人很少,但更多的時候給人一種寂寥的感覺,仿佛身處在某個古老遺蹟,淒涼得無法言語。慕瑾停在一條黑色磚牆之間的狹窄胡同口,看秋野澤從黑暗中慢慢走出來,「遊戲該結束了吧?」

  秋野澤先是一愣,隨後揚起漫不經心的微笑,好看的面容半隱在夜色中像是天真無邪的稚子漫步在塵世間,又像是危險魅惑的墮天使行走在黑暗中。

  不錯,有點聰明。他的雙手悠閒的插在口袋裡,純銀色的劉海在月華下閃過流光,那雙好看的眼睛閃著冰冷趣味的光,「被發現了呀……那麼,接下來你想怎麼玩?」慕瑾心下駭然,滿目戒備地看著這個不著調的詭異少年。

  兩人就這樣對望著,一個坦然無所謂,一個神情警惕防備。皎潔的月光照亮了小巷的一角,東壁下的鳴蟲不甘寂寞的叫了幾聲,那如情人低語似的危險語句,在午夜的晚風中漸散漸遠。

  「澤,你果然在這裡。」

  君銘穿著白色休閒服出現在不遠處的路上,這破敗的殘牆斷瓦反而襯得他更加的空靈出塵。他沒有要走過去的打算,就那麼站在那裡等著,一雙清冷的安靜地掃過兩人。

  慕瑾不敢放鬆,她看見他的表情變了幾變最後有些懊惱地瞪了君銘一眼,銀白色的發在月色下閃著不羈的光,他不滿地嘟著嘴抱怨,「夜真是壞透了,再給我一點時間,夜宴就開始了。」說罷,他雙手疊在腦袋後面枕著,走了一半突然回過頭來對慕瑾道:「喂,走咯。」

  剛剛放下心的慕瑾因為他的這一回頭不由得又提了上去,此時她早已經想起了這個人面熟的原因,TMD見他兩次都沒好事,一次被狗追,一次綁架,不由得心頭抑鬱了。

  確定他沒什麼動作才邁開腳跟上,卻也不敢和這個喜怒無常的少年靠得太近。這樣一個隨隨便便就要人命的傢伙怕是沒有面上的好相處,她小心瞟了瞟幫自己解圍的君銘,他默默的走著自己的路,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慕瑾復又嘆了口氣,這一路不好走啊。

  三人各自走著,剛出小巷就看到路口停著一輛和主人一樣清冷的藍色轎車,秋野澤無趣的吹了聲口哨,「我和你們不同路,先走了。」慕瑾不打算發表意見,巴不得他就這麼揮一揮衣袖從此見面不相識,這丫的太危險了!

  「今天,謝謝你了。」

  君銘停在半路上,少年如玉溫文爾雅,他笑立在月光下昏暗的光線中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謝我?那一點都不用。」在一瞬間慕瑾的眼中出現了迷離的色彩,但是她很快就收起了起來,特訓時雨林里也有許多美麗的東西,但越美麗越帶毒。

  這個人無論他的笑容有多美,都改變不了天性的薄涼,那種對人對事的冰冷態度早已和血液一起刻在了骨子裡。偏偏這樣一個人,讓校園裡的女生瘋狂的愛恨著,如飛蛾撲火般義無反顧地沖向死神的懷抱。

  「野澤太溫柔了,我怕你不習慣。」他的笑美麗惑人,有種聖潔的禁忌味道,慕瑾只覺眼前突然變黑,抬眼見君銘已快速移身過來,她本能的想逃離這種讓她不舒服的尷尬禁錮。

  君銘身體微傾阻斷了她欲逃的方向,慕瑾用手抵在君銘的胸前想制止他的靠近,忽然耳朵一熱,面色潮紅。他俯身看著困在自己與牆壁中間的女孩,俊美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低頭在她的耳邊道:「只是有個地方,想帶你去看看。」

  「謝謝,請先放開我。」如此古怪的話語慕瑾卻無暇計較,在這狹窄的空間裡,一轉頭就會碰上君銘的皮膚,最讓她崩潰的是耳邊清淺溫熱的呼吸,曖昧得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我不想放開呢。」他笑得愉快,水藍色的耳釘在夜色下也閃爍著蠱惑的光芒。慕瑾幾乎氣結,被人逗小貓一般誘惑著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我得罪你了?」

  「不,只是隨便玩玩,你知道的,突然興起。」

  興起你妹的,這年頭歹人要不要這麼多!慕瑾咬牙切齒,「要回去嗎?」

  「你會喜歡的。」君銘笑得溫和,眉眼都帶著柔和的氣息,像個與世無爭的溫柔天使,只是他移到慕瑾脖頸的手突然加大了力道。

  他要殺她!慕瑾的眸子徒然緊縮,心臟劇烈跳動,脖子上毫不留情的力道伴隨著呼吸困難讓她的心裡止不住的恐慌。

  「知道嗎?沒有一個地方比地獄更美好。」

  慕瑾驚恐得想後退,卻發現自己原本就已經抵到了牆面,嬌俏的臉頓時帶了點扭曲。君銘摸著她的臉,笑道:「真是好看的表情啊。」

  「很有活力。」

  君銘神情愉快的欣賞著慕瑾掙扎的樣子,他的表情落在慕瑾的眼裡讓她驚秫不已,這種時刻徘徊在死亡邊緣的無力感極考驗神經,像是在細絲火海里跳芭蕾一樣讓人忍不住想崩潰。

  「咳、咳咳……」

  慕瑾迅速與他拉遠了距離,一邊按著脖子一邊大口呼吸空氣,右手上的短匕還沾染著一縷血絲。她警惕的盯著君銘,心中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把,這個傢伙怎麼會是天使,應該毫無疑問的肯定是只惡魔才對,是上帝創造世界時不小心遺留下來的魔鬼。

  「別那麼緊張。」

  君銘喜歡欣賞獵物瀕臨死亡時的無用掙扎,那種恐懼不安中夾雜著憎恨的美妙情緒讓他迷戀不已。可當他看到眼前的人因拍打導致絲巾掉落而露出的傷口時不由自主的就鬆了手,君銘的瞳孔收縮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就是這一瞬間讓慕瑾抓住了機會脫身。

  「你的表情我很喜歡。」他舔了一下血流如注的傷口,笑顏染上詭異的妖嬈,「希望以後可以玩得愉快。」

  慕瑾面色一白,氣得不輕,這丫的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君銘瀟灑地丟了一樣東西出來,揮一揮手走遠了。「今天先這樣。」她下意識接過半空中掉落下來的東西,定眼一看,是個鑰匙,抬眼確認了下君銘是真的不會再回來,才收起武器走過去狠狠地踹了一腳布加迪威龍。

  第二天是關於智力、體力、毅力等多方面生存綜合考驗的野外訓練,天明的時候不到集合點的話她會被導師直接當成逃兵處理掉。

  特訓很簡單,只要活著過完規定時間便算通過,換句話說只要你不是倒霉到逆天皆可安全通過,畢竟規定時間只有三天,而想要餓死人起碼要一個星期。至於你在渡過期如何狼狽是不在學院考慮範圍內的。

  其次,人手一枚雕著個人信息的銅牌,每人至少奪得兩枚,丟失牌子的教育處備案。

  學院帶隊的老師在點名後分批把學生從不同方向帶進山里,大意指點了一番撒手走了。此時天色還沒有大亮,森林裡隱約傳來幾聲鳥鳴。

  同學們三三兩兩組隊出發,晨光一點一點從腳下的石階上漫延開來。來時大家興奮的交流著野外生存的技能,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學子閣的太子黨們更是深得厚黑學精華,有人的地方就有勞動力,不用你開口,一個眼神星星月亮照樣轟下來給你當球踢。

  現在眾人互相防備,除了抱團組隊的,就剩下像慕瑾這樣拿著自己的配置獨自往大山深處走去走去的。

  一路上挑挑揀揀弄了不少東西,費了點時間後,慕瑾採回很多蘑菇,在河邊細心清洗著。不遠處的石頭上架著學校提供的簡單廚房用品,經過前一下秋野澤的搗亂現在已經有不少同學用完了。

  她把食材放進自己小分組所屬的鍋里開始準備早餐,空隙間瞧了眼那邊又鬧出大動靜的地方。人群中秋野澤張狂不羈的臉是那麼熟悉,他精緻秀美的臉上帶著嘲諷般的笑容,銀髮凌亂張揚,眼睛清澈桀驁,不說話時有著天使的純真,一開口便被惡魔附身般讓人只想遠離。見他往這邊走來,慕瑾無端心悸了一下,收回注視的目光。

  在熟悉的氣場籠罩自己時慕瑾知道再逃避現實是不可能的,秋野澤就在她的身邊,掛著溫和友好的笑靨氣場清爽柔和,慕瑾詭異的覺得自己遇上了一隻舔著爪子伺機搞破壞的壞心眼大貓。這一幕不止落在了她的眼中,對於秋野澤的另眼相看,女生們恨不得咬著小手帕滅了她。

  如果說精英社裡的人都是眾貴女可望而不可及的,那麼秋野澤絕對是個例外,誰都不想要又不允許別人得到的特殊存在,就像深塘里高貴的荷花,看著嬌艷美麗,卻無人敢下那不知深淺的潭只在一旁遠觀,而一旦有人越了雷池就會遭到眾人一致的討伐。

  「喲,收穫不小嘛。」

  居高臨下的秋野澤囂張的坐在石頭上,笑容燦爛,樹下的那群人隱晦的朝這個方向瞄了幾眼。慕瑾自然清楚有些人接近不得很想自動的屏蔽了某人,可架不住他能纏,見對方並非過來準備早餐,眼睛隨意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動靜,「恩,運氣好。」

  這般不將他放在眼裡的眼神是怎麼回事!深吸了幾口氣,秋野澤才忍住胸腔中沖天的熊熊烈火,再也裝不出親近關愛的表情,只差沒拍著桌子怒喝著上前干架。

  「別太囂張了,爺脾氣不好!」他忍了又忍咬牙切齒道。

  好事者們有意識的往這邊張望,雖然沒有明目張胆,但眼中的興味是藏也藏不住的。有的人怕惹麻煩只敢假借聊天之名偷偷張望,有的人竊竊私語恨不得兩人打起來熱鬧下,有的人捧著碗看戲,似乎突然間發現沒放調味料的午餐沒那麼難吃了。

  司寇夜瞧了一眼便若無其事收回目光,還是那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樣子在筆記上刷刷刷整理著資料。

  自作孽不可活,樹下龍謎幽靜靜看著這一幕,早前她收到有人越過秋野澤取了桂冠的消息時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要知道之前的基礎試第一一直是她的,如今見人被刁難心中自然萬分高興。

  人們預期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原本暴怒的秋野澤突然站了起來似乎不打算計較,只簡單的警告了下憤憤的準備離開。

  「等下。」

  她攔住了秋野澤。

  一陣倒吸聲響起,眾人皆後退一步,目光晶亮的看著場中的兩人。秋野澤這人早就惡名遠洋神魔不可抗拒了,能擋住他腳步的絕非吾等凡人。

  秋野澤起身露出了個邪惡嘲諷的笑,慕瑾還是那張清冷的臉,她手中一米長的枝幹往地上一挑,頓時一個黑影飛向了秋野澤,「又不是登門拜訪,不需要攜禮上門。」

  秋野澤一聲冷笑,接住飛來的物體,面色不變的傲氣凜然,只是霎時氣勢逼人,猶如地獄撒旦一般散發著冰冷寒氣。眾人視線一移,見秋野澤手中似有活物在動,仔細凝神一看——

  好一隻五彩斑斕的大蜘蛛!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