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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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震驚得說不出話。

  白皙的手一緊,秋野澤當場捏碎了花蜘蛛,目光不善的瞪著慕瑾,周圍的人既興奮有好戲看,又怕被波及,齊齊退了好幾步眼睛發亮的望著兩人。

  毫無預兆的,迎面劈來一隻手,慕瑾順勢擋住,猛然發現他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哐當,小鍋倒了,食物流了一地。

  又是這惡作劇般的微笑!

  秋野澤笑眯眯的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擦了擦手,饒有趣味的瞧了眼因偷襲而撒了滿地的巧克力餅乾。他漂亮的眸子盯著慕瑾,嘴角是耐人尋味的微笑,寧可玉碎不為瓦全麼,這個女人倒是有幾分傲骨。想著他三番四次被同個女的忽視,秋野澤又怒極反笑,英俊的眉眼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嘖,美妞,你可以再囂張一點。」說罷,他把紙巾往地上一扔,手插在口袋裡走了。

  傻了吧,他擅長的是毒藥好不好,慕瑾眼皮一抬,鬧不清這人怎麼突然怒起來了。她無趣的踩了踩腳下的蘑菇,突然眼一頓,認真的打量起地上的蘑菇。

  因為無毒蘑菇很少有菌環,她儘量採摘了些好區別的,現在罐里多了些菌柄上有菌環的蘑菇。很明顯,她的蘑菇被人混了毒蘑菇。

  先前準備柴火的時候是有個人經過的,現在想來應該是那時候吧。她皺了皺眉,往旁邊望了一眼,那邊的幾人先是心虛的收回眼,然後散了開去。

  看來秋野澤的找茬陰差陽錯的解了她的危機,試煉才剛剛開始就有人下黑手難保再待下去不會出什麼事。慕瑾從懷裡摸出一塊巧克力含到嘴裡,起身走開了。學校只發了兩塊巧克力和一包壓縮餅乾,現在她要好好計劃物盡其用才是。

  沐少卿的身邊圍著一群男生,她微笑著應對上來獻殷勤的男生,目光看嚮慕瑾和她身後不遠處的秋野澤,表情愉悅狡黠。

  微風吹過,迎眸翠色,白鷺飛過山中的湖。濃密的野草間,慕瑾邊走邊用樹枝做成的棍子在草叢裡敲敲打打,一隻野老鼠快速的躥了過去,留下搖曳的草叢。

  遠方驚起三兩隻野鳥,慕瑾穿過這濃密的樹木和雜草叢生的巉岩下,這裡生長不錯的野葡萄。她手腳麻利的爬上巉岩,還沒到頂發現頭上的日光被擋住了,仰視上空,一顆銀白色可愛的腦袋從上面探下來。

  聽到碎石的掉落聲,秋野澤第一時間往外查看。

  彼時還朦朧惺忪的睡眼一下子凌厲起來,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豹子,隨時準備給敵人致命一擊。只是剛一探頭他就愣住了,隨後展開迷人的燦爛微笑。

  什麼是冤家路窄?這就是。看著他那風騷囂張的臉,慕瑾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一番,加快速度往上爬,偏偏有人不讓她如願。

  「我說,你能堅持多久呢?」

  蔚藍的天幕下他的面容俊美,笑容邪氣,可說出來的話實在是讓人愛不起來。慕瑾不打算和他耗時間,黑著臉道:「讓開。」

  「小爺我就愛這塊地兒怎麼著?」他愉悅的笑著,迎風飄揚的耀眼白髮里閃耀著的邪惡光芒。

  「你確定?」慕瑾仰著頭,即使處於下風也不甘示弱。

  鮮活的臉,清澈乾淨的眼睛,嘴角越微挑釁的弧度,以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風情讓少年的心一下子悸動了起來,隨後又被淡淡的惱意隱去,「怎麼,你還想伸出爪子撓我不成?」

  「爪子是沒有,反正上不去,我下去總行吧?」她掩去眼中划過的狡黠,說得分外輕巧。秋野澤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沒思考便被胸前的重力吸去注意,「該死的,你給我放手!」

  「美得你,說放就放我有銘牌拿嗎?」

  兩人你扯下,我晃下,悲劇在毫不意外里發生了。

  混亂中慕瑾堅定的抓著秋野澤滾下了山坡,並不客氣地轟炸秋野澤的剩餘價值,在拿人家充當肉墊的同時把頭埋在他的懷裡減少傷害值。

  這該死的女人!

  秋野澤的鼻子差點氣歪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他沒絲毫憐香惜玉的情懷,用力掰開身上的束縛,想把人甩下,忽然身體一僵,心不甘情不願的護著她滾了下去。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慕瑾埋在秋野澤胸前的頭勾出一絲淺笑,她當然知道他會甩開,在遇上危險的瞬間她早掏出改良版防狼電棒備用。

  此刻,它正牢牢抵在秋野澤背後。

  這裡樹高林深,地上鋪著厚厚腐爛的樹葉。慕瑾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碎屑,抬腳便走。「哼,你打算就這樣走了?」秋野澤陰測測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呃?」她轉過身來面上泛著疑惑,隨後揚起明媚的笑臉,「不可以嗎?」

  「你,你這個低級的女人!」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慕瑾面前,纖細健碩的身體把人籠罩在勢力範圍里,左手制住慕瑾,而右手則捏著她的脖子。「成功的讓我火大了。」

  「呵,生氣了?」

  明明是問句在她口中用肯定的語氣幸災樂禍的說出來,秋野澤怎麼聽怎麼不對味。他的眉毛抽搐了下,被人陷害掉下山岩就算了,中途還敢脅迫他,末尾居然不當回事拍拍屁股走人,真能忍下來他還會是紈絝小霸王?

  「不該讓你嘗嘗愚弄我了的後果是什麼嗎?」他憤怒的動動手指,周圍的各類小蟲有隱隱增多的跡象。

  「哦,那你這算是脅迫呢還是惱羞成怒?」她的面上毫無懼意,目光清澈炯炯,「即使強買強賣弱勢的一方起碼還有貨物保障,到我這裡變成完全性單方面欺壓,就算黃鼠狼看上北極熊,強制性規定婚前減肥,你好歹問下人家願不願意嫁吧!」

  秋野澤的衣服上還掛著枯葉,臉上有些細小的傷口,即使狼狽也無損他身上的氣度,怒極反笑,「親愛的北極熊小姐,我是不會娶你的,所以離我遠點。」

  慕瑾一下子嗆到了,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你全族才是北極熊!

  「你這自戀程度我是溜須拍馬也趕不上。」

  陽光穿透樹枝灑下破碎柔和的光,樹下響起落葉破碎的聲音。不太耀眼的光把森林點上了曖昧的顏色,地上的兩人相距不遠地走著,少年清新美人如畫。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讓你看我如此不爽,但是……」慕瑾笑得分外邪惡,「出來混的總要還的。」

  此地幽暗寂靜,斑斑駁駁的樹影照映在林間樹下的青苔上,帶出一種古老寧靜的美感。慕瑾手中的刀片在陰冷的空氣中閃爍著殘酷的寒光,秋野澤收起眼中的漫不經心,散發出生俱來的冰冷氣質,「憑你?早了點。」

  咻——

  連著三道白光閃過,秋野澤快速避開,漂亮的步法甚是詭異。那些寒光閃閃的刀片直直射到了他身後的草叢裡,慕瑾渾然不在意的道了聲可惜,心中倒是注意到他敏捷的身手和迫人的氣勢不可小覷。

  「真不錯,繼續?」他挑釁道,慕瑾睨了他一眼,直接了當的拒絕了,「我還有事,沒空陪你鬧。」

  「是嗎?我可不覺得。」秋野澤笑得很燦爛,沖淡了身上桀驁的感覺,陽光中又帶著點邪氣。 無疑的,這笑很美,可若是有個相熟的人在定能夠想像到俊顏背後的隱怒。

  「和個女生計較,你出息。」慕瑾在秋野澤的怒目中把剩餘的一個刀片收回綁在大腿上的刀套里,開玩笑,用完就沒了,她還打算靠它保安全呢。

  對於這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敵意秋野澤並沒有放鬆警惕,他凌亂的額發遮蓋住了不羈的星目,沉靜如水的俊美面龐在暗淡的光線中更加危險魅惑。

  慕瑾走了過去收起剛才發出去的刀片,秋野澤跟著把頭一側,荒草萋萋中的銀光較為顯眼,忽然間,他睜大了眼睛,漂亮的瞳孔里划過不可置信。

  四周十分幽寂,那刀片落地的地方插著一條扭曲的色彩斑斕的小蛇,紅色的血映襯著墨綠的草,渲染出別致的美感。他撓撓頭,回眸邪肆的一笑,「警惕心不錯啊。」

  「哪裡,像我這麼低級的女人哪有什麼警惕心,不過是正常反應罷了,真遇上危險還不得讓老師揪心。」

  秋野澤被嗆到了,臉色複雜到怪異。女人,真不能夸……

  「欠我的總要還的。」她笑得神秘,一語雙關,讓人分不清是指之前的綁架還是剛才的幫助,亦或者兩者都有。秋野澤頓時像炸了毛的的小貓叫道:「哈,設計了爺還想搞破壞主義,你可要洗乾淨脖子給小爺等著。」

  「那、請多多指教!」

  慕瑾微笑著伸出手,陽光下的少年彆扭的別過頭,輕蔑的啐了聲,雙手支著腦袋往前走。

  其實她那時還有話沒有說出口,這些太子黨們面上浪蕩不羈,內里全是唯恐天下不亂,一旦遇上不順心的,個個都是心狠手辣的主。

  秋野澤若真是大壞蛋以他的本事大可以暗中下藥殺人於無形,沒必要留著給自己找不痛快。根本用不著費力氣去恐嚇她,也不用不放心地呆在原地等她醒來。

  大家彼此彼此,紫銅對鋁塊,差不多硬啦。

  學院對這次的活動沒有提供什麼安全保障,在武教部心比天高傲慢無比的導師眼中連自保都成問題的話不配成為特帝的學員。

  兩人走在這全天然的林中,不時要注意毒草蛇蟲。那些遠遠瞥見他們的學員們沒有打壞主意識趣的走開了,倒是秋野澤見人家戰果纍纍,雙手插著口袋,相當貴氣的走上前一腳踹翻領頭的學生,嚇得學友們紛紛交出戰利品扭頭狂奔。

  秋野澤並不介意人去哪,他囂張地收回腳,「喏,收好。」

  這彆扭熊孩子是在為上次的事道歉嗎?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直接,秋野澤臉一僵,隨後帶著些許惱怒,氣急敗壞道:「女人,你可要好好活著,不然生活太無趣了。」

  瞭然的收回目光,在彆扭的少年炸毛前慕瑾撿起地上的食物,連眼皮都不抬下,「承你吉言,我會活得很好。」

  被遺忘的苦逼孩子從地上爬起來,頗為不甘心道:「秋少這不符合規矩!」

  「規矩?要多規矩?」秋野澤臉上勾出譏諷的弧度,神態輕蔑,「那東西不是專門定給愚蠢的人遵守的?」

  少年抑鬱了,人家的無所忌憚顯得那麼理所當然。就連慕瑾也有一瞬間的啞然,雖然知道秋野澤從來不是自惜羽毛的主,性格薄涼,行為更是難以揣測,但這該多麼自傲狂妄的人才講出來的話啊,「你這麼說的話全國人民都會哭的。」

  「哼,羅嗦。」

  他俊美的臉上滿是不屑,邁開腳向林外走去。

  野外的日子雖沒家裡的舒心卻也不算難過,慕瑾躲過無數的明襲暗搶以及各種千奇百怪的陷阱後終於人品大爆發遇上了傳說中的變態。

  此刻她正沒命的跑著,若說今年最後悔的事定是剛才閒得太慌看見了不該看見的。和秋野澤分開後,她果斷選擇了條相反的路,沒想到她那極少的瀕臨滅亡的好奇心躥了出來。

  人常道:反常即為妖,好奇心殺死貓。

  她現在正是應證了古語,腸子悔得青黑青黑的。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一定不會為了避開人群而選擇幽深小路,如果光陰能夠賤賣她一定不會因為在路上遇到同樣身穿名校制服的少年在樹下對著眾多昏迷不醒的校友優雅微笑時好奇的多瞅了兩眼。

  這很明顯是一群吃飽了沒事做把訓練當遊樂的貴公子得罪了高手的戲碼嘛,就兩眼,果斷醞釀了悲劇的產生。

  翩翩貴公子瞬間戾氣大放,惡魔變身。每每以為逃出了地獄,面對滿目日光來不及慶幸,便在各種不同的地點不經意間掃見譏笑著的黑暗少年如陰魂不散般出現在視角里。

  上次她躲在叢林裡,他站在她的身後;前一次她扶著樹慶幸,他在她前方環胸嘲笑;再前一次她奮力奔跑,身後的他如影隨形……

  這次慕瑾緊張的環視了一眼四周,想要確認安全性,一抹白色還是如期出現在了她的視野里。這次他的落腳點是樹上,那個少年穿著一身淡色的休閒服,優雅的靠在粗壯的主幹上,明明是個極為出色耀眼的美少年,偏偏有種讓人忽視遺忘的魔力。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每一次移動都能很好的融入漆黑的叢林裡,大多數慕瑾看見他時他都是一副悠閒姿態,這讓她幾乎要懷疑對方是不是故意逗她玩。

  「咦……不跑了?」他的白髮在陽光下極其耀眼,漂亮的臉蛋上掛著惡劣的微笑,身材修長挺拔,身上的殺氣幾乎壓抑得人說不出話來。

  「會死的哦——」

  夜空晴朗無月,一條霧狀的光帶橫跨天空。

  他的語氣異常輕浮,漂亮的眼中卻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如同一片沉默的死海。

  按理說一連幾天都被人威脅著生命安全是佛也會憤怒跳起了,可慕瑾現在連跳起的力氣都沒有了,如今她正被人提刀抵在脖子上呢!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呵呵……」慕瑾賠著笑臉,儘可能的與刀鋒拉開距離。如果可以逃生她一定要遠離這些個怪物,一個個都不把人命放在眼裡,殺人比殺雞還輕鬆,到底是什麼樣的父母才能夠培養出這麼暴戾冷酷的少年們啊?

  「嗯……我只動刀的。」那一聲肯定差點沒讓她熱淚盈眶,可緊接著的話瞬間把她打入了地獄,「刀也不行,古人說過的,男女授受不親。」

  「呃?」他歪著頭,眼中不解,慕瑾趕緊補充道:「中國是個很涵蓄的國家,中國女人是很自律貞節的。」

  「你是要我負責嗎?」

  少年面帶微笑,如晨光中盛放的凝著水露的紅色罌粟花瓣,色澤妖艷而誘惑。

  「開玩笑,我說的是古代女性。」慕瑾苦哈哈的應對著這個鬼魅一般難搞的少年,心中閃過千萬個念頭。

  陽光靜謐無聲,涼涼的風拂過茂密的樹叢,葉子微微地動,卻聽不見聲響。他歪著頭看了她很久,才緩緩低語道:「原來不需要啊……不需要便不需要。」

  伴隨著失落的話語,慕瑾的表情有一瞬間僵住,他還是最初的表情,她卻能感到一股森然寒氣直襲脆弱的脖頸。

  「請對我負責吧!」慕瑾看著眼前的俊美少年提起劍揮了下來,一邊往後躍一邊不顧一切大喊道。劍準確地貼在慕瑾脖頸的皮膚上停了下來,她緊張的咽了口口水試圖平復心中的懼怕,一隻腳暗中使力避免腿軟跌到地上。

  他的目光沒有任何變化,虛無的視線淡淡的從她身上滑過,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什麼也沒有看進眼裡。

  氣氛倏然僵滯,明顯感覺到少年周身的氣壓驟然降低,她的睫毛微微輕顫,心中無暇判斷這舉動的對錯,只能以最快速度預測事件接下來的發展以及應對的措施。

  慕瑾有些手足無措。

  「請對我負責吧!」她又重複了一遍,小心翼翼地窺視他的神情,其實心中早已明白,就算負責也只是負責讓她死得輕鬆一點。

  「呵呵呵……」他低下頭,半邊俊秀的容顏隱約在劉海里。從小就被訓練成的如野獸一般的直覺,很輕易的就捕捉到慕瑾刻意彌散在空氣中的輕微香氣。

  花毒。

  安祈星輕蔑一笑,說道:「這個東西,效果不錯,但對我沒有用。」

  他說得很平常,卻不知道這話在對方心中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慕瑾斂去眸中的驚訝,低頭看著眼前泛著寒光的劍,「哦,可你這劍不錯。」

  瞧著就很鋒利。

  或許是她可憐巴巴的模樣把人逗樂了,不同於先前瀰漫著如同破碎花瓣般妖艷墮落的腐朽黑暗氣息,此時在暖光中的少年溫潤如玉,漂亮雅致的眉眼,白皙柔滑的皮膚,出塵得不似人類。他的嘴角綻開一朵笑靨,周身若有似無的戾氣淡了許多,「走吧。」

  出自於那種地方的他自然知道慕瑾的防備,即使剛才他沒有停下來她也不可能選擇坐以待斃,只是她先選了這樣的方式……

  真是心思細膩,讓人不好意思毀掉的娃娃啊。

  他收回劍,看向那雙純淨清澈的美目,乍看下讓人覺得微冷,如同北極無邊的冰原,細細品味卻很容易看到眼裡的溫暖,如同野外燦爛無邊的草原,溫馨乾淨。

  少年沒再說話轉身走了,輕盈的身姿映襯著翠綠的森林他的每一個起落都帶著優雅的韻律,單薄的身影很快就從慕瑾的眼前消失了。

  那身影中透露種蒼鷹掠空的高傲美,渲染著壁立千仞的寂寞流年。慕瑾站在原地,詫異的看著人離去的方向,這才驚覺對方放過她了。下一刻,只見她動作灑脫的轉過身卯足力氣向遠處跑去,生怕人家後悔沒一刀切了她的小脖子。

  安祈星摘下臉上的半截銀面,凝望著前方嬌小的身影,大樹交錯的枝椏擋不住他的目光,無論何時他總能清晰的捕捉到她的身影。

  他的世界不是黑就是白,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很奇怪,冷漠與溫暖交錯,理智與感情並存。

  好像記憶中有這麼一個人,可那又是誰呢?

  記不起來了。

  哭泣的眼睛,蒙著口罩的臉,染紅的白大褂,不停跳躍的數據,無數的冰冷針筒,各色試管……

  非常遙遠的記憶里模糊不清的影子演繹著各自的悲歡離合,最後歸於灰色的平靜。他從樹枝的縫隙里看天空,破碎如流年的璀璨光華閃耀著流動的質感,給人時空交錯的幻覺。

  太陽沿著預定的軌跡滑落,月亮悄然升起。慘白的月色灑落在林里,四周安靜得不可思議。一路敲打著雜草,慕瑾看似悠閒實則警惕地盯著四周,就在剛才分別後她已經三次遇到毒蛇,六次遇到陷阱,七次意外……

  「啊湫——」她的身體一冷,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慕瑾開始回想是不是昨天晚上在樹上露天睡覺時著涼了。唉,這年頭當學生也不容易啊,一切為了成績。這樣想著,她又加快步伐了,山頂有間別墅,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不管是偷襲埋伏還是棲身享受都是好地方。

  反劫了搶劫者的銘牌,慕瑾愉悅地向山頂的大門走去。遠遠的就能看到別墅的大概模樣,它是一所按哥德式風格和荒誕離奇的建築元素建起來的,古老的石牆上怕滿了野生藤蔓和爬山虎。

  她一走進去,院子裡曬太陽的秋野澤便警惕的張開了眼睛,他看著漸走漸近的人,眼裡冒著火氣,像一隻突然炸毛的貓,隨時準備探出爪子傷人。

  「好巧。」慕瑾舉起小手,打了個招呼。秋野澤忍不住冒起青筋,最後深吸了口氣不屑道:「巧什麼,怕是你故意跟上來的吧。」

  慕瑾無奈地聳聳肩,任性的小孩什麼的果然是最不可理喻的。摸摸肚子,她打算繞過人家,可秋野澤顯然沒有讓她如意的打算,「之前的事算了,現在立刻、馬上離開!」

  「我說不呢?」

  「讓你知道俄羅斯方塊是怎麼煉成的。」秋野澤壞心眼的笑著,眉宇間的冷冽卻不可忽視,慕瑾的手放在唇邊支著下巴側過身,「那我考慮考慮吧。」

  她說著,看似不經意的抬起手來,一記手刀往秋野澤的脖頸處打去。秋野澤瞪大眼睛,反應迅速的往後一退,隨後懊惱地見慕瑾突破自己的防線向屋裡走去。「可惡,你給我站住!」

  好不容易甩開了,她會站住嗎會站住嗎?慕瑾在前面跑得飛快,呃,好吧,她站住了。不為別的,就沖君銘在前方依著門框似笑非笑的看著這邊她也不敢貿然闖過去。

  「啐!現在見到了? 」活該,叫你跑得那麼歡!

  秋野澤雙手環抱在胸前,漂亮的眼睛裡寫著滿滿的鄙視,看得慕瑾差點沒忍住再把他推下懸崖一把。

  「嘿,澤,帶媳婦來參觀了?」

  隱約間看到一個紅髮小子從三樓的窗戶探出頭來,他一手抱著機械娃娃,極其熱情的揮手打著招呼,正在幸災樂禍的秋野澤驀然被口水嗆到,「她不是我媳婦!」

  不是嗎?他歪頭思考著,忽然很興奮的轉頭說道:「嘿,美女,這傢伙不可靠,我有才有貌有技術,考慮考慮下我吧?瞧哥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過了這村沒了這哥……」

  慕瑾滿頭黑線,一陣無語,偏他還說得起勁,直聽得倚在門邊的君銘收回清冷的眼,緩緩開口:「別鬧了。」

  如果說上面這個人是不著調的,那麼眼前這個人則是危險的,他的危險性慕瑾很早就知道了,正如剛才他出現時明明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偏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獨特個人魅力,現在他同樣沒有厲聲大喝奇異的讓人不敢反抗。

  蹲在石牆上的黑貓眯著眼睛注視下面的動靜,忽然又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身姿矯健地從牆上跳了下來,一轉眼就跑進了黑暗的角落裡離開了。微風輕輕地吹過,微微揚起少年額前的短髮,慕瑾敏銳的察覺到了空氣中漸散的血腥味。

  這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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