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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理解!」老周王漲紅了眼睛怒吼,這撕心裂肺的一句幾乎用盡他所有力氣,他喘息時年過五十而已經老態畢顯的身體明顯起伏甚至顫抖著,「你不理解……你甚至不記得她的樣子……如果你還有絲毫的理智記住仇恨,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眼看著敏敏和阿菟受苦不顧,甚至背叛徐家!徐斂!徐嘉式!你還想不想姓徐了!」

  「背叛徐家……」徐嘉式垂首苦笑,「是我背叛徐家麼?父親,兩年前,是您絕情地拋下我,情願假死脫身,不要王府爵位不要我這個兒子!是整個徐家拋棄我!那時候……偌大的王府都歸了我,可我配嗎?是您告訴我我不配,然後把爛攤子都扔給我!那時候,我覺得我是世上最不堪的人!我甚至在想為什麼還要繼續活下去!是陛下在我最失魂落魄的時候陪在我身邊,他要我!於父親而言,我當然不算什麼,但在陛下那裡,視我如命。他亦是我的命——不,比我的命更重要!」

  老周王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想到燕綏,徐嘉式笑意減淡了苦澀,他直視著父親,鄭重道:「父親,您聽清楚,我愛他,甚至甚於您愛母親。或許您不願相信,但若預言果然應驗,徐家必出皇后,那便應當是我。即使不能為世人所知,那個位子也是我的,絕不允許任何人來搶!」

  老周王已經完全怔住了,半晌擠出一句:「不要臉的東西!」

  「那也是跟父親學的。當年母親還在世時,父親有說不完的俏皮話討母親開心。也是從父母那裡,我學到了為愛忠貞。我這輩子認準了燕綏,不會改了。您要讓我放棄陛下,除非您先忘了母親。」

  老周王蒼涼地望著兒子,頹然:「那敏敏怎麼辦?」

  「阿姐永遠是阿姐。」徐嘉式起身,走到老周王身邊道,「父親,我會盡我所能,讓阿姐和阿菟過上最好的生活,永遠做阿姐的好弟弟、阿菟的好舅舅。父親,您想給的未必是阿姐想要的,若她有心名位,當年也就不會那樣選擇。若父親想得明白,初一那日,我會帶著陛下一起喊您一聲爹。若您執迷不悟,我不姓徐入贅到燕家也很好。」

  徐嘉式說罷離去,老周王不死心衝著他背影喊:「你真的鐵了心和小皇帝廝守,寧可自己絕後,養著燕家的小崽子,也不要阿菟做你的繼承人?!」

  「我本來就空無一物,唯有陛下的偏愛。」徐嘉式頭也沒回道,「若說有什麼要留給阿菟繼承的,只有父親那些魚餌漁具。廟堂之高江湖之遠各有好壞長短,然而至高之處不勝寒涼,讓阿菟長大做個富貴閒人就好。」

  老周王怔怔地望著徐嘉式背影。

  曾經瀟灑肆意的兒郎轉眼就成了深沉威嚴的攝政王。

  確實是做父親的把他逼到這份上。如果當年自己沒有假死,大亂之時他還只是世子,現在會不會不一樣?

  但這個問題,老周王無論如何問不出口。

  徐嘉式漸漸走遠,背對著父親揚了揚手:「六月初一,父親去過阿姐那還是賞臉來一趟王府吧!」

  ——

  徐嘉式出了太廟又去了仁宗皇后季氏娘家,然後才回到王府。聽下人稟報說靖國和岱欽的使者都試圖登門拜見,但按照吩咐,王府一律閉門不納。

  「知道了。給陛下的奏摺都送去了嗎?」徐嘉式換了外衣穿上居家常服走向書房,問府里的總管太監四瑞。

  四瑞答道:「送去了,陛下還發了批覆下來。」

  徐嘉式聽說有批覆便關了書房門,獨自拆封查看。

  話本被留下了,那封抗議皇帝說他老的奏摺被退回來,到處是硃筆的勾勾畫畫——

  ——字太潦草了,改,照著朕的字臨摹一百遍;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當天朕可沒說你上了年紀,怕是你上了年紀記錯了時間。

  ……

  小皇帝自卑時是小可憐,桀驁不馴時像個小炮仗,嗆起人來是小辣椒。可徐嘉式哪還對他發得起火來,只能是哄著讓著受著,小祖宗說什麼都應「是」。

  聖諭之外,奏摺空白的邊縫還畫了幾張簡筆小人畫:山林里,小貓舉著彈弓瞄準,大狗舉手投降,說再也不敢欺負貓貓了;池塘邊,小貓叉著腰質問大狗,沒有墜子就釣不上魚嗎?宮牆下,小貓臥趴大狗膝頭,伸手,指尖落了一隻螢火蟲……還有,最初的最初,小貓騎著狂奔的馬兒,昂揚的大狗立在身後。

  燕綏想說的話都在畫裡——

  他知道:在可知與不可知的危險或喜悅來臨時,徐嘉式都在。

  徐嘉式摩挲著紙上那生動的小貓,見過他可憐無助的樣子,也見過奓毛髮怒的樣子,還有吃醋撒嬌的樣子……未來還有許多時間許多機會去發現更多可愛的模樣。

  徐嘉式合上奏摺,臉上的笑意久久不退。

  作者有話說:

  別笑了,你老婆罰你寫的一百遍字還沒開始!

  第26章 前夕

  五月三十這天, 皇宮與攝政王府還忙個不停,為次日攝政王三十歲生辰宴會做最後的準備。

  這場宴會籌備許久,遠比前幾天招待兩國使團的國宴隆重。

  陳國官員, 無論是京官還是外放的, 大多送了賀禮到攝政王府邸。就連遠在吳州的吳王也送了一柄玉如意, 在江州為官的衛央送的是一車掛粒飽滿的麥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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