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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綏心尖顫了顫,醉酒似的頭腦恍惚,定睛看清是有隻螢火蟲在掌心四處碰壁。

  「這是星光麼?誰家看星星只看一隻?」燕綏努力使嗓音平穩,聽不出顫抖。

  徐嘉式鬆手,困暈了的螢火蟲原地轉兩圈後起飛,載著螢光消失在暗夜天際。

  「看似卻不是,疑真而覺偽。世事大多如此。」徐嘉式在皇帝衣擺上擦了擦手,「陛下,臣等了幾日,你還沒覺察過來。把恨臣怨臣的時間騰些出來動腦子,皇位坐得會更有底氣些。」

  又是冷嘲熱諷。

  燕綏抿唇,惱怒之前先思考了一遍他所說的話,滿心疑惑不解:「覺察什麼?你還有什麼瞞著朕?」

  「臣從未欺瞞陛下,只是陛下熟視無睹。」

  「少編排朕,快說。」

  「還是江州相關。」徐嘉式有一下沒一下撥動燕綏左耳耳垂,小小的耳洞紅腫消退了,「陛下反應過來江州貪腐,寄希望於衛央肅清官場,態度可嘉。但孤木難支,一個出身庶族的衛央,連皮帶肉還不夠江州地方塞牙縫的。」

  「朕決意吏部考試後選能者赴任江州。」

  「吏部考試選出的就不貪嗎?溺死的長史和縣令,陛下可知姓什麼,是誰的門生?」

  短短話語如醍醐灌頂。

  地方官吏與京城難免有千絲萬縷聯繫,朋黨之事自古難絕。但若是從源頭上就徇私舞弊,要職重任都是一門所出,那就太危險了。

  顯然,徐嘉式信不過吏部考試,又是讓衛央免考又是延期,還促成皇帝主考……

  燕綏心中快速盤算,猜出一個對象:「薛槐控制吏部考試作假?」

  還未及徐嘉式回答,他又聯想到:「你負傷也是他動的手腳?」

  暗色中沉默被拉長,像一根極細極淺的弦繃到極限,噌的一下斷裂。

  「是心口,差一寸陛下就可徹底眼不見心不煩了。真可惜,是吧?」

  燕綏心臟在胸腔里震盪搖晃:「你瘋了,這麼重的傷還日夜不停騎馬趕回來!讓你養傷,沒兩天又出來瞎晃!滾,連夜開宮門滾出去——」

  話未說完,燕綏便被攬進懷抱,感受到胸腔里悶響的笑聲。

  「陛下親身體會過臣已無大礙了。今年還未春蒐,既然四月十五不用考試,臣便伴駕去圍場。」

  說到春蒐,幻夢和舊憶一起湧來,燕綏讓酒氣熏得眼酸,垂眸:「朕學會騎馬了。不許再拍御馬屁股,嚇不住朕的。」

  冷宮外傳來腳步聲,雙順叫醒三泰,舉著燈籠往裡照了照:「陛下?在嗎?」

  徐嘉式閉了閉眼,順著燕綏後腰往下,輕揉:「臣還拍御馬做什麼?」

  燕綏紅著臉慌忙退出冷宮,大步離開。

  雙順扯著三泰跟上,燈籠未及照亮前路,燕綏走得飛快。

  「陛下,小心些……走那麼快,是見鬼了麼?」

  「是有鬼,色鬼!」燕綏低聲。

  「啊,陛下您說什麼?」

  「沒什麼,走快些回去睡覺。養好精神,過幾天還要春蒐。」

  作者有話說:

  甜死誰了

  第7章 春蒐

  燕家祖宗最初為文臣宰輔,不太光明地得了皇位,陳國建國之初經歷了一段腥風血雨,但因為顯祖皇后——也就是靖國那位大名聽麾諢號鐵牛的將軍之女的緣故,靖國暗中幫助燕家坐穩了皇位。

  為帝王者,需文武兼修。

  一年四季皇家都要在皇城以西上林圍場射獵,謂之春蒐、夏苗、秋獮、冬狩。

  四月中旬春日將盡,又是臨時起意,故而燕綏今年春蒐的陣仗不大,帶了幾個伺候的內監宮女,幾個身強力壯的侍衛保護安全,沒有驚動其他大臣。

  四月十五,微風。

  燕綏於圍場入口來回踱步,等徐嘉式來。

  「朕要騎的馬準備好了嗎?草料餵過了?喝的水不能太涼……蹄鐵打過了?好……朕不需要馬鞍……不,還是備著吧……」

  燕綏反覆和御馬監確認騎馬所需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自己沒要馬鞍,給徐嘉式備了一份——

  誰讓他上了年紀又負傷,顛死算誰的。

  燕綏是臨危之際硬被扶上皇位的,本身沒有什麼野心,並不熱衷於騎馬打獵這樣激烈的活動,一年四季的行獵也只是走過場應景,不喜歡在人前受稱頌出風頭。

  但徐嘉式主動邀約,還是第一次。燕綏的張望和踱步多少出賣了他的期待。

  辰時,徐嘉式出現在燕綏面前,玄衣玄色披風,一手提著燕植,身後不遠處跟了兩個面生的男人。

  燕綏怔了怔。

  徐嘉式按著小胖子後脖頸行禮:「臣與永安王,今日請陛下教導騎射之術。」

  燕植手裡抓個彈弓,抬起臉來臊眉耷眼,不情不願道:「請皇叔教我騎馬。」

  燕綏看徐嘉式一眼,垂眸:「今年春蒐,你讓朕教永安王騎馬?」

  「陛下學自名師,弓馬嫻熟。永安王初次上馬,旁人教學恐怕掌握不好分寸,與其驚了馬傷了殿下,自然不如陛下親自教學。」

  燕綏未置可否,讓侍衛帶著燕植先去選馬,漫步入了圍場。

  徐嘉式跟在其後半步,他帶的兩人遠遠跟著。雙順和那兩人並排,覺得這兩個壯漢板著臉嚇人得很,望見攝政王背影更是腿軟。

  燕綏道:「朕怎麼不知道自己騎馬為名師所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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