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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蒼羽派的人面對如此變故,已是半個字不敢多說,緊緊抱成一團,恨不得將身體縮成一個球降低存在感。
他們的掌門變為灰毛鼠殺門內之人,成為妖邪已是鐵板釘釘的事,但這個將掌門玩弄鼓掌之間的少女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正派好人。
而與她一同進來的金衣少年坐在一旁,正閉著眼打瞌睡。
這種情況下還能睡得著?還是坐著睡的!此人怕是也不正常。
宴星稚玩了一會兒就覺得膩了,正打算要一劍了結這灰毛鼠之時,忽而聽到異聲傳來。
她手上動作停了一下,用耳朵細細一聽,那異聲又隱隱約約傳來。
是一陣哭喊。
“大護法!撐住啊——”
“你們休想……”
“少主!少主……”
原本假寐的牧風眠也忽而睜眼,偏頭一看,眺望著站在山石上的宴星稚。
顯然她已經聽到這聲音了。
宴星稚這個少主,雖然平時對玄音門那幾個人並不算關心,但聲音還是能識別出來的。
聽見這細微的哭喊之後,她猛地躍起,跳至高空之中,雙手握住問情劍柄,用力向下一刺,劍刃便刺破空氣,將那錦盒結成的光網刺破。她蓄力於臂,往下一壓,身體下落,光網瞬間被劃出一條長縫。
隨後光影裂散,結界破碎,周圍的環境又變成蒼羽派門口之處,一眾弟子出現在身邊,仙盟三人也站在樹蔭下,露出震驚神色。
宴星稚持劍而立,衣擺徐徐落下,冷眸一掃,就看見荀左渾身是血,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玄音門幾人圍在他身邊哭喊。
錦盒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結界被打碎了,三個仙盟人員從來沒有遇到過在這種情況!
“你!”一人氣急,沖她喝到:“誰給你的膽子毀壞仙盟的東西?!”
宴星稚抬劍一揮,劍氣凌冽而至,狠狠打中那人的胸膛,他便直接摔在牆上,將一面厚重的牆撞得粉碎,胸前一道猙獰的劍傷,血液奔涌四濺,一下就沒了出的氣。
一眾蒼羽派弟子在結界外,不知道方才發生的事,但見她一出手就直接殺了一個仙盟人員,當即嚇得魂飛魄散,所有人噤聲。
灰毛鼠見狀想趁機偷偷溜走,宴星稚的後腦勺卻跟長了眼睛一樣,他剛動身,長劍便猛地擲出,穿透他的肩胛骨將他整個人狠狠釘在牆上,他痛得渾身抽搐,雙手奮力拔劍,掌中割出的傷口深見白骨,卻也未能撼動問情分毫。
宴星稚走向荀左,那個幾歲的孩童就跪著沖她磕頭,哭得滿臉淚水:“少主,您快救救大護法和趙嬸吧!”
到了近處,她才發現受傷得不止是荀左,還有趙寡婦。
趙寡婦是實打實的凡人,身上沒有外傷,血卻一直從口中往外涌,手一直在打顫。
她擺擺手,玄音門幾人匆忙爬開,瘸腿捂手的,顯然都受了傷。
宴星稚蹲下來,先是看了看荀左。
荀左的傷比較重,胸腹手臂都是新鮮的刀傷,皮肉翻卷,血流不止,有的深可見骨,但他有靈力加深,加上帶有治癒符紙,尚可保命。
而趙寡婦則只剩下一口出的氣了,捂著肚子面上都是痛苦的神色,嘴邊的血不停往下流。
趙寡婦人勤快,即便只有幾件布麻衣,也洗得乾乾淨淨,有一點破的地方就縫上補丁,衣裳雖然舊但從不顯髒,眼下卻灰撲撲的,站滿塵土。
都不等宴星稚問,斷手老周便開口道:“少主,方才你們消失不見之後,大護法認為是蒼羽派的人使詐將他留下,他幾次向仙盟的人提出要一同前去幫少主,誰知這仙盟的人如此不講道理,上來便要動手打人,我們在躲在一旁看到大護法被打,自然都出來幫忙,趙嬸為護著大護法說了幾句話,就被他打成這模樣……”
說著說著,斷手老周就低頭哭了起來。
宴星稚垂下眸,將手覆在趙寡婦的肚子上,一下就摸出她肋骨盡斷,五臟被打得稀碎。
“少主……”趙寡婦費力地張開眼,許是臨近死亡,她竟不覺得肚子有多痛了,抬眼看見宴星稚時,還虛弱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笑來,低聲道:“大護法這麼多年來只有一個振興門派的願望,有少主在,他的願望肯定能實現的。天兒要變冷了,我先前給你做了襖子,還差點棉花沒填,若是我走了,剩下的棉花就讓大護法填上吧,人界的冬日寒冷,少主金貴,平日裡沒肉吃也就罷了,萬不能挨凍,吃這些苦頭。”
宴星稚看著她,想起剛復生的那段時間,她因為瞧不上這些弱小的凡人,平時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只化成虎形趴在床榻上,大部分時間都閉著眼睛睡覺。
但是每次一睜開眼睛,都能看見趙寡婦坐在不遠處,手裡不是在縫著衣物,就是在做鞋子,發出細細碎碎的輕響。
“我會救你的。”宴星稚那一雙烏黑的眸盯著她。
她不怎麼會安慰人,也不會哄人,放緩了語氣說話時,難得有幾分溫柔。
她站起身,眸光在瞬間變得凌冽,沉著濃重的殺氣,一抬手,站在旁處的仙盟人員就整個飛過來,脖子一下就卡在宴星稚的手上,她五指一曲,扣住來人的脖頸。
“你、你想幹什麼!我可是仙盟的人,你方才已經殺了一個,若是再對我出手,仙盟定會追查道你身上,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