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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又陷入沉默。這在格蘭傑來訪時很普遍,既不是舒服,也不是不舒服,只是單純地缺乏言語交流,因為兩人都不想交談。

  不過,現在,德拉科確實有話要說。但格蘭傑又回去讀她的書了,並不認為他們之間會發生任何對話。這不是格蘭傑的錯,因為她每一次偶然的來訪,即使只是為了替下波特,也只會受到德拉科的冷遇。德拉科對她視而不見,就像對其他任何人一樣。

  德拉科靜靜地看著她,想起她在莊園裡痛苦的尖叫,韋斯萊在地下室為她尖叫。在貝拉特里克斯審問她那些德拉科並不能完全理解的事情時,貝拉殘忍的喊叫。還有屬於鑽心剜骨的可怕的尖叫。

  “不應該發生的,”德拉科對她說,他的聲音從喉嚨的乾澀中劈啪作響。格蘭傑聽到他和她說話的聲音,驚訝地猛地一抬頭。他清了清嗓子。“我的姨——貝拉特里克斯對你做的事情…對不起。這不應該發生。”

  格蘭傑的臉尷尬地抽搐著,好像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該如何反應。

  “它……它不應該發生,對。”她在無語片刻後決定同意。

  德拉科點頭,又沉默了。他不擅長這個。他不…他不擅長表達任何同情的情緒,因為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任何形式的同理心,如果可以稱之為同理心的話,都是以粗俗的方式來表達的,因為德拉科總會因為表達同情而渾身難受。

  特別是對他莊園裡的家養小精靈。因為德拉科無法忍受家養小精靈折磨自己,就衝著一個試圖壓扁自己耳朵的家養小精靈大喊大叫,命令他滾去做別的事情。曾經有一個被父親毆打的家養小精靈,德拉科命令讓他測試他在書中讀到的某些治療咒語(過了一會兒,當他實在無法繼續假裝下去,只是一言不發地自己施了治療咒語然後離開了)。當小精靈們闖禍的時候,他會說服他父親已經“處理過了”,但他所做的只是把他們拽到別的地方,然後警告他們不許再犯。德拉科是個卑鄙的混蛋,是的,他自己很清楚,但只是在某種程度上。

  之前,德拉科從不需要為他所做的錯事負責。而現在,他做了那麼多錯事,以至於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再次回到正軌。

  德拉科對格蘭傑相當殘忍,因為他對麻種巫師有偏見。他時不時地對其他的麻種巫師粗魯無禮,發表一兩條冷嘲熱諷的評論,但他卻把大部分有條件的仇恨集中在這個麻種女巫身上——格蘭傑,這個女孩似乎在任何德拉科想要成功的領域碾壓他,無論是在學業上,還是在贏得了波特的友誼與關註上。她與他畢生所受的教育背道而馳:麻種巫師低人一等,不那麼聰明,不那麼有才華,不那麼有價值。

  曾經,德拉科藐視任何與麻瓜有關的人,秉持種族主義信仰。然而,被那些和他流淌著相同的純種巫師血液的人折磨,無疑改變了他的觀點。所有他曾經被教導去相信的東西都不再符合他的信仰體系,於是現在都土崩瓦解了。他曾經所知道和相信的一切,都變成了碎片與塵埃。

  在他看來,現在的純血主義者比任何人都更極端。他們製造不必要的混亂,為了一個膚淺的、他們更優越的想法,他們比他所認識的大多數麻種巫師更加血腥、暴力和殘忍。他們偽造理由,認為他們應該有權利傷害或藐視任何異類。他自己的父親——

  德拉科艱難地吞咽,還沒有完全準備好順著那條思路走下去,還沒有完全準備好從窗簾後面出來,看那些黑暗、悲傷和痛苦,以及那些尚未解決的問題——

  他眨著眼睛,又快又艱難。“我不該這樣對待你。對不起。”

  格蘭傑的目光盯著他,一個難以琢磨的表情不自然地浮現在她的臉上。德拉科開始意識到自己可能做了件傻事,一個愚蠢的、不負責任的道歉,僅僅是承認他不應該這麼做,妄想以這種方式來彌補多年來的不友好和不公正。他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既尷尬又難堪。

  正是那些代表德拉科曾經的信仰的人,那些想除掉巫師世界裡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的純血巫師,把他狠狠摧毀。而正是那些德拉科曾經憎恨的人拯救了他。那些他稱之為混血兒的人、生活在貧困中的血統背叛者,還有在火車上拒絕了他的友誼的那個愚蠢而漂亮的綠眼蠢貨。哈利,因為他根本不記得的事情輕易得到了德拉科的崇拜,並讓他在一個長袍店墜入愛河。

  What a kick in the arse.

  在他的夢中,他人生開啟得十分自然。他學會了任何父母教給他的東西,但最終,在他的夢中,他的信仰體系與他現實和現在的心態一致。他的歧視性的條件作用開始消失,莫名其妙地,自主地。這也許可以用哈利的陪伴和影響來解釋。

  夢就像現實生活一樣繼續,無法預測,不受控制,但還是如畫一般不真實。他們似乎儘可能地貼近現實,一直在給他想要的一切,只是借鑑了德拉科對任何事物和任何人所擁有的任何知識或假設,只改變了他生命中能改變一切、使他的生活變得完美的少數幾個關鍵部分。他父親不加掩飾的、無條件的愛和讚許;母親幸福的、無拘無束的對他的愛意,沒有任何多餘的麻煩和痛苦;沒有變化的西弗勒斯——德拉科不可或缺的家人;還有他的朋友們——明顯沒有食死徒和伏地魔。愛、光明和幸福。哈利。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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