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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了趟書店,”德拉科說,留意到哈利好奇的神情,“看來你搶了我唯一的書。”

  “我是對的。”哈利憂傷地說,為他倒了一杯格蘭傑威士忌,“這是個憂傷的故事。”他盯著德拉科的新書:“那本也很憂傷嗎?”

  “我不知道,還沒看呢。”

  “講了什麼?”

  “一位象牙商去非洲度過一段可愛的短假。”德拉科愉悅地說。哈利看了他一眼。

  “然後?”

  “…然後見證了貪婪的歐洲殖民者的殘忍和腐敗,對帝國主義深惡痛絕。最終他變得懼怕黑暗,恐懼對他所代表的世界觀的挑戰。”

  哈利抱怨:“我就知道又很消極。你沒看過不造成存在危機的東西嗎?”

  “我昨天看了一本小冊子。”

  “關於毫無內在價值觀的生活麼?”

  “真好笑,波特。”德拉科轉過身,但他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起。

  哈利笑了。

  -

  翌日清晨,他們用一個多小時沿著海岸線閒逛。太陽漸漸升起,他們停下俯瞰海面。德拉科站在懸崖邊,面朝大海。哈利,長時間徒步終於使他感到勞累,靠坐在一塊巨石上。

  日出宛如印在一片藍白色上的指印,在夜空中發出微光,但它很快融入另一片寬闊的金色輪廓,好像一隻盤旋在地平線上的金色飛賊。最後,幾縷明亮的光線從波浪間投射出來,將德拉科的身影與天空生硬地隔離。

  哈利長久地盯著德拉科的輪廓。只有德拉科轉頭凝視太陽的時候,哈利才意識到他正在努力定格這一特定時刻,他愛上德拉科&mdot;馬爾福的時刻。

  這是種異常恐懼的感覺。渴求某人很簡單,猶如將他們的臉龐與一個錯漏的心跳節拍聯繫在一起,或者突然的急促吸氣。說出那些話很容易:我渴求他們,因為他們眼眸的顏色和軀體的曲線。

  然而一旦說了這樣的話,就表達出完全不同的意思:我渴求他們,因為他們把手擱置在方向盤上的方式,凝望窗外的樣子和叫我名字的語氣。

  哈利試圖想起金妮,想起她陰柔的女性曲線。或者秋,還有…

  …但再沒有其他人。僅僅是對秋的短暫與一段和金妮的戀情,後者飛快地冷卻為某種不確定的聯繫,隨著時間和距離消逝。

  哈利將手掌放平,緊貼著大地,只要能感受到下方某種堅固的東西,只要能感到歸屬。

  太陽親吻空氣,含著夏日第一股真正的溫暖。

  -

  第二天他們離開了利茲半島。德拉科駕駛,哈利聽著後面海潮的咆哮慢慢遠去。他沒有回頭。

  路一直向前延伸。鋪著沙子的懸崖蜿蜒輪迴,低處是平整的林地。耀眼陽光下,一片樹叢涌動。他們在朗斯頓停車吃午餐,德拉科喝完咖啡時哈利在地圖上追蹤他們的路線。距濱海韋斯頓有幾個小時的路程,他思索著,他母親長大的地方,但他從沒去過。小時候,他以為英格蘭很大,其他孩子聊起在布萊頓度過的暑假,科茨沃爾德粗獷的丘陵地帶,威爾特郡最迷人的誘惑:古老的史前巨石陣。然而童年時的哈利,永遠被排列整齊的屋舍和小惠金區單調的街道圍困,那些地方猶如瑰麗的秘密,奇妙誘人的仙境,只能彷徨在他最荒唐的夢裡。在他的腦海中,布萊頓海灘就像熱帶深淵,西南部代表有著無底湖泊和高聳山脈的崎嶇荒野,而尖塔般屹立的巨石陣似乎是一串摩天大樓。

  他們一路向前。

  “快看,”他們駛離朗斯頓的一小時後,哈利突然說。他從座位里直起身,指向窗外。

  “看什麼?”

  “那些原野。”哈利肅然起敬。路的兩邊是大片鮮亮的黃色,長長地延伸,直到黃色觸及蔚藍天際。

  德拉科瞥了他一眼:“不過是油菜花地。”

  “看這些色彩。”

  “別告訴我你從沒見過油菜花地。它們到處都有。”

  “它們看上去棒極了。”哈利忽略德拉科輕蔑的語氣。德拉科忽然減速,把車停在路邊。“怎麼?”哈利問,一時忘記了油菜花地,他擔心有什麼惹怒了德拉科。但德拉科沖金黃原野做了個手勢。

  “你不想看看嗎?”

  哈利打開車門,繞過發動機與德拉科並肩而立,那一刻他們站在一起,望著一片日光般金黃的原野。木質郵箱上停歇著一隻鸚鵡,在午後溫暖的陽光下拍翅膀。近處,一隻蟋蟀在一根根花莖間跳躍。哈利觀察著油菜花瓣被微風拂動,輕輕搖擺。德拉科斜靠在車旁,哈利能聽見引擎冷卻的滴答聲。

  “你從沒見過油菜花地?”德拉科再次問。哈利搖頭。

  “沒有。”他轉頭,看那隻鸚鵡,“我和麻瓜親戚生活。他們不喜歡帶我四處逛。”他感到德拉科的視線膠著在他身上。漫長沉默中,他等待著。

  “這時節它們開的不夠旺,”德拉科最後說,朝原野點點頭,“我們應該八月再來,那時候大多春季播種的花都會盛開。”他把手插進口袋,望著晴朗無雲的天空。“童年時,油菜花從鮮黃變為淺棕色的時候,我就知道夏天快結束了。”他隱約地微笑,仍舊盯著不見盡頭的藍色,“枯萎的草地會被修剪,然後被成群野花覆蓋。那時我知道夏天就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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