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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啄慣會裝可憐,或許還是從他小叔那裡學來的。

  許暨安是壞人嗎?許啄無法評價。

  他只是覺得如果這樣簡單便可蓋棺論定,那他自己或許也算不得什麼好人。

  他做不到不在意許暨安。

  「園園。」

  一隻溫熱的掌心貼上他快被凍透的臉頰,許啄的心跳猛地一顫,明明心虛地想要後退,但他卻不由自主地向前走進賀執的臂彎。

  他就是這麼卑劣的一個人,一邊貪戀著觸手可及的溫暖,一邊卻又牽掛著過往的歲月不願鬆手。

  可他從來都不單單只是秋園。

  「怎麼了?」

  禮堂的後門人煙稀少,賀執低下頭,額頭相抵蹭了蹭許啄,忍不住在心中猜想我們小機器人是不是被凍死機了。

  許啄主動把腦袋埋進賀執的肩窩裡,縱然已經用盡了渾身上下僅剩的力氣,仍然沒能掩住嗓音中不自覺溢泄的細弱顫抖。

  「哥哥……」

  「……」

  「哥哥」這兩個字,許啄其實很少會叫出口,除了被賀執逗得受不了想予以反擊的時候,他只在一種情況下會這麼下意識地出聲喚他。

  賀執大腦空白了一瞬,摸著許啄的後腦認真地又問了一遍:「怎麼了,園園?」

  許啄無措地抬起頭,眼神惶然沒有落點,眼圈卻顯見地紅了起來。

  賀執皺著眉用指腹解救出他快被自己咬爛的嘴唇,憐惜地親了親小朋友的額角:「別怕啊,執哥在呢。」

  永遠都在。

  許啄不敢看他,眼眶好死不死地蔓上不知羞恥的潮濕,他連忙垂下眼皮,指尖捏住賀執的衣角,非常非常小心地抽了下鼻子,輕到幾乎無聲地開口:「秦崢說,小叔……被警察帶走了。」

  「……」賀執眯了眯眼睛。

  不知道在別人眼中如何,但許暨安在他這裡簡直就是個無惡不作的大壞蛋,嘲笑他,譏諷他,算計他,甚至還想迫害他的愛情。

  壞東西進去了,賀執真應該去買幾掛鞭炮挨家挨戶慶祝。

  這或許應該是他的真實反應,但許啄顫顫巍巍的話音一落,賀執看著他快被自己羞愧自盡的表現,卻也不過只是沒忍住嘆了口氣,心疼占據上風,什麼都沒來得及想。

  「他現在在哪?」

  許啄唇色全無地報了個地址。

  賀執想了想,把他的手指拉下來握在了手心裡:「天太冷了,我今天沒騎車,我們現在打車過去來得及嗎?」

  「……」許啄茫然地抬頭看他,一時間竟然沒說出話來。

  賀執認真問道:「你想見他嗎,園園?」

  你想嗎?

  許啄的眼睛越發紅了,他誠實地點了點頭。

  想的。

  上次太匆忙了,他還有很多事想問許暨安。

  想問他,你到底一天在想什麼。

  想問他,你怎麼總是讓人傷心。

  想問他,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不是很厲害嗎。

  ……還想問問他,你還好嗎。

  以後會好嗎。

  「那就去吧。」

  賀執用拇指拭去許啄眼角無意識滑落的淚珠,下垂的眼尾笑起來讓人想起掛著暮雪的月光,嗓音也像。

  「我們一起笑話他去。」

  宇宙無敵天下第一溫柔。

  第46章 明日歌(5)

  賀執不是第一次出現在看守所門口了。

  依照世人的刻板印象,他與這種地方的羈絆應該足以糾纏半生,但遺憾的是,賀執確確實實從來沒有穿過這裡的制服。

  想想賀妗那樣的大美人都沒辦法把橘色馬甲穿出氣質,穿出精神,今天這趟可能還真的是過來看許暨安笑話的。

  想到這點,賀執不客氣地笑了出來。

  大約是沒見過打車來看守所門口看起來還挺開心的人,司機師傅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在賀執給許啄裹好衣服護著他下車後,立刻腳踩油門絕塵而去,讓兩人吃了一屁股的尾氣。

  賀執「嘖」了一聲,一手攔著許啄巴掌大的小臉不讓他被冷風吹,一邊漫不經心地將目光迎上方圓十里內唯一的那第三個人。

  站在看守所大鐵門前還西裝革履的,大約就是許啄來時在電話里溝通的那位楊律師。

  不知道是不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許暨安自己生了副溫和到傲慢的皮囊,連帶著他的律師也看起來像個衣冠禽獸。

  賀執疲憊地捏了捏自己的山根,試圖把自己對許暨安的不耐擠掉一些。

  效果還不錯,再睜眼時,氣質清雅的楊律師從衣冠禽獸變成了斯文敗類。

  「小啄。」

  待到二人走近,楊又庭溫和地喚了許啄一聲。

  大約是許暨安的煩人濾鏡太厚,直到走到跟前了,賀執才注意到楊律師其實是位長相相當不錯的中年男子,舉手投足都是成熟魅力。

  Gay眼看人Gay,他在兩人低聲交談時神思飄忽,忍不住惡意揣測許暨安其實是不是個騙同妻結婚的王八羔子。

  剛才在電話里說不詳細,楊又庭簡潔地補充解釋了幾句現在的情勢,又安慰了許啄兩句,目光才不緊不慢地轉向倚在牆邊犯困的賀執。

  「這位……」

  「是我哥哥。」許啄搶答。

  現在倒是說得很順口了啊。

  賀執微微勾起唇,轉過身正對向與他身高相仿的成年人,給面子地點了點頭:「您好,我叫賀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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