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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醫沒有用了。」姬玉落看著他,道:「他這些年殫精竭慮,身體虧空得太厲害,是他自己不想要命的,我原來不知他為何匆忙入局,現在我明白了,霍顯,他沒有時間了。」

  他,沒有時間了。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霍顯腦仁上,所以,上次會面時,他說他等不及了,原來是這個意思……怪不得他行事這般急迫。

  他的呼吸都急了幾分,姬玉落甚至能聽出他吐息的頻率,霍顯握住了拳頭,道:「什麼叫他不想要命的,皇位比命還重要?」

  「是,比命還重要。」姬玉落道:「所以若是有人擋了他的路,即便是玉石俱焚,他也絕不會讓。可他沒有子嗣,所以……師父說了,如若這時候寧王與主上正面對上,只能兩敗俱傷,可這不值當,不如按兵不動,再等等。」

  樓盼春說,每個人心裡都有心魔,喬家是姬玉落邁不過去的坎,東宮、懷瑾太子,則是謝宿白的夢魘,那是恨和不甘鑄就的執念,沒有人能消解,也沒有人可以勸他放下。

  樓盼春不敢勸,因為他親眼目睹了東宮的慘況,他親眼見過謝宿白身上的陳年舊傷,那是催人命的東西。

  霍顯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他低著頭擺弄矮几上的茶具,啞聲道:「我想見他。」

  夜已經很深了,白日裡睡足了覺,霍顯渾無困意。待用過飯,他抱著姬玉落在榻上躺了會兒,看她睡下,才踱步去了書房。

  書案後的牆上掛著一幅畫。

  這畫原是掛在內室,可當初他以為娶了姬家女後,大抵不會再出入內室,是以才讓人將畫挪到書房。

  他曾夜夜對著這幅畫,一遍遍去回憶當年那些人,一次次堅定自己的信念。

  可當真正的長孫連鈺出現在他面前時,那些屹立不倒的支撐在無形間仿佛搖搖欲墜,讓他曾有一瞬間茫然失措。

  可這並不是非黑即白的東西,他甚至不能說,這是謝宿白的錯。

  霍顯坐在椅上,彎腰撐著臉,大力地揉搓了兩下,南月推門進來,見狀一愣,「主、主子?那個,籬陽來了。」

  霍顯強打起精神,「讓他進來。」

  籬陽抱著一疊卷宗疾步走來,「都在這裡了,雲陽府與鎮國公秘密往來的所有證據都在這兒了,其中牽扯到的官員不在少數,大人,咱們要親自拿嗎?」

  這是大案子,錦衣衛多少年沒有這樣大動干戈過了。

  霍顯道:「不,你把這些東西,給宣平侯府送去。」

  -

  小半個月過去,南邊的戰爭已漸漸消歇,興南王餘孽幾近被剿滅,軍報上傳來了鎮國公即將班師回朝的消息,朝廷又喜又愁。

  因這幾日下來,順安帝的病情又開始反覆了。

  原先雖也靠藥吊著命,可尚有氣力罵人,如今連話都說不利索,整日昏昏沉沉,印堂都發著黑。

  有朝臣借公務之名隔著帘子與他說了幾句話,聽氣息便知,他恐怕撐不過今夏了。

  於是內閣躁動不安,皇帝是病是殘他們都不在意,甚至殘廢的順安帝比健朗時更讓人省心,可前提是,他不能死啊!

  於是一時間,都把小太子登基提上了日程。

  可誰也沒料到,小太子會在這時發起高熱,反覆了三日,而後陷入昏迷,眼看也要不行了。

  朝臣們兩眼一瞪,又匆忙齊聚商議,終於把主意打到了寧王頭上。

  這時才有人說:「你們可曾聽說,當年的長孫殿下尚在人間,那個催雪樓……是不是從前一直與錦衣衛作對的催雪樓?」

  「這,民間流言,不好當真吧,何況東宮當年……」

  「且不說東宮出事時長孫尚還年少,當年皇上也並未下過滿門獲罪的旨意,懷瑾太子的事,與長孫不可混為一談吧。」

  有人輕「嗬」了聲,「誰都知道,懷瑾太子當年曆練時與三法司共事,藺大人乃刑部的人,自然也與東宮有交情,為長孫說話情有可原。」

  藺侍郎眉毛一橫,「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不過就事論事罷了!」

  「二位大人別吵了,也不是非要從外頭選,宮裡不是還有幾個皇子麼。」

  「哪有幾個,除了太子,一共也就兩個,還都是去年才出生的奶娃娃,頂個什麼用?」

  「要不寧王……」

  「是啊,當年若不是廠衛合手,如今在位的本就該是寧王。」

  幾人七嘴八舌爭相發表意見,姬崇望立在一旁,沉默不語。

  他向來是個謹慎人兒,沒看清風向之前,斷不會隨便出口,待到這場商談不歡而散後,他才蹬上馬車,回到府里。

  今日姬府的氛圍與往常不同,姬崇望在小院外撞上了滿臉雀躍的姬嫻與,她道:「父親,阿姐回來了!她回來看您呢。」

  不知為何,姬崇望眼皮一跳。

  作者有話說:

  提前說一聲,明晚要加班,更新可能來不及,但後天(周五)比較空,到時候日六補上。

  第86章

  姬崇望自詡清正, 為了這份好名聲,為官二十載,從不肯在錢財上栽跟斗。

  也正因這份謹慎, 連廠衛都拿他沒辦法。

  但也因此, 姬府內里屬實清貧, 本就不大的宅邸, 其中四分之一都劃作了姬崇望的水榭。

  亭台樓閣,荷花錦鯉, 他到底是個故作風雅的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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