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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顯拍了拍她寬大的披風兜帽,帽上的絨毛被他拍得揚起,他道:「都說是好意,怎麼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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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撫司地處朝天門外大街最深處的胡同巷口,宅子就占了一整條巷,外頭被高高的圍牆攔著,顯得靜謐又空曠,而牆對面則是京中最熱鬧繁華的街市,徒步繞兩條街便能聽到吆喝聲。

  霍顯長了這麼張妖孽的臉,還非要大剌剌地走在街上,姬玉落跟在他身側,已經感受到好幾道異樣的眼光。

  或驚恐或嫌惡,或是驚恐里藏著嫌惡。

  當然,也有小商小販舔著笑臉遞上些吃食

  玉器鋪子的掌柜就彎腰捧著幾枚好玉上來,而後得霍顯青睞的會盡數送到霍家宅邸。

  霍顯從不吝於在人前露臉,相反他性子張揚高調,京中識他之人不在少數,這些商戶要麼受錦衣衛打壓,要麼受錦衣衛庇護,有推著小車退到胡同口的,自也有人將奇珍異寶雙手奉上。

  奢靡之風,聚斂無厭。

  也不怪他能用夜明珠鑲壁、玉石蹋腳。

  姬玉落不由想到催雪樓。

  這幾年催雪樓發展迅速,其中開銷也不容小覷,這兩年謝宿白身子愈發不好,樓里大多庶務由她一併接管,其中銀子這事便很讓人頭疼。

  無論是廣開店肆,還是劫富濟「己」,亦或是別的骯髒事,雖說最後收效頗豐,但確實勞心勞力。

  思及此,姬玉落瞥向霍顯的餘光竟還帶了點羨慕。

  霍顯見她淡漠的神情下透著古怪,不由斜眼睨她,兩道視線相撞,姬玉落又佯裝無事地目視前方。

  霍顯要帶她去的是一品居,說是小酌,誰知他是不是有將她灌醉打探消息的意圖,她酒量並不算太好,不敢掉以輕心。

  正左思右想時,姬玉落轉眸的瞬間似間前面的客棧二樓閃一角白衣,這正是她當時成親路上途徑的客棧,是他?

  京中到底有什麼大事,要他在此耽擱許久?

  然待姬玉落欲要再探究一眼時,前方忽聞一陣急促的騷動,沿街百姓轟然散開,有驚呼、有叫罵,但最刺耳的還是那迎面而來的馬車蹋地聲——

  那是一輛由四匹血紅寶馬馬合力拉的馬車!

  四馬並驅過街市,青天白日天子腳下,非家世顯赫的紈絝子弟之人不能為。

  只看那四駕之車橫衝直撞過來,撞倒周遭小攤和人流,而坐在車轅上的並非什麼粗鄙小廝,那人著一身銀白綾羅,看起來富貴極了,他左手拉著韁繩,右手揮著馬鞭,整個人亢奮不已,大笑道:「快!快跑!都給小爺讓開!」

  姬玉落瞳孔微縮,是他。

  成親那日拉住霍顯喝酒的紈絝,碧梧說是鎮國公蕭家的小公子,那日她頭戴蓋頭看不清此人面孔,只對他的聲音和腔調分外耳熟,此時看他駕馬碾蹋街市,姬玉落腦中驀然閃過幾個片段,身形一頓。

  南月上前,道:「主子,又是蕭公子,可要攔下?」

  這個「又」字,可見這位蕭家小公子平日裡有多能惹是生非。

  霍顯眼裡划過一絲厭色,只說:「攔。」

  說起鎮國公蕭家,其與宣平侯府霍家還有些淵源。

  兩家算是世交,尤其是老國公那一輩,都是拿命在戰場上拼過的,戰功顯赫不可估量,饒是宣平侯都要恭敬稱原老國公一聲世伯。

  而現在的鎮國公蕭騁是原老國公的嫡長子,可惜卻不太行軍作戰,只在京中當著個太平官,可他手裡的兵馬都是實打實的,和宣平侯府一般,都是輕易動不得的角色。按輩分,霍顯也該喊鎮國公一聲世叔,可清是清濁是濁,蕭家守著百年榮耀,自是不肯與他廝混一處。

  就是倒霉,偏偏出了蕭元庭這個混帳東西,大概就和霍家出了個霍顯一樣讓人窒息吧。

  蕭家還要更慘一些,因為蕭元庭是獨子。

  只是蕭家也同霍家不同,宣平侯是堅定站在太傅許鶴一黨,因霍顯殺了許鶴,前陣子宣平侯在朝上也沒少為難自己這個令人髮指的兒子,而蕭家卻始終態度中立,素來不蹚這些渾水。

  蕭騁此人霍顯有些摸不太清,他曾幾次有意接觸過,都被蕭騁態度淡淡給擋了回來,好在他有蕭元庭這個兒子。

  在人看來,霍顯與蕭元庭大概就是兩顆老鼠屎臭味相投,湊作一堆,蕭元庭鬧市縱馬、踐踏莊稼、調戲民女甚至傷人性命,哪怕是有人一紙狀書告到衙門,也自有錦衣衛替他攬下。

  因此,蕭元庭也是真拿霍顯當好兄弟,故而被攔住馬時還怒氣沖沖,看到是南月,立即就不氣了。

  他噌地從車轅上跳下來,驚喜道:「遮安!」

  蕭元庭闊步走來,看到姬玉落,不忍多看了兩眼,他還頭一回見到這姬家長女的真容,蕭元庭終是「嘿」地一笑,道:「前面聽聞你霍遮安帶著夫人去上職,我還當是人胡說八道,沒想竟是真的,你二人新婚,是有多如膠似漆分不開,瞧得我都想成家了!」

  姬玉落淡淡笑著,並不說話。

  霍顯則是揉著眉,說:「上回已經有人將你行事上達天聽,鎮國公在朝上被皇上敲打,你還為此挨了幾板子,忘了?」

  蕭元庭撇嘴,「那不是許鶴狗拿耗子麼,他人都死了,我看還有誰亂嚼舌根,不說了,你帶著小嫂子這是要去哪?」

  狗拿耗子,也不知道這蕭小公子在罵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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