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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蘇母震驚了。

  “哎呀,蘇師母,你還不知道吶,看我這張嘴!不過要我說,現在年輕人談戀愛也很正常,你們家韻錦真是修來的好福氣,阿錚模樣好脾氣好不說,還是Q大的高材生呀。”

  蘇韻錦啼笑皆非,“脾氣好”這個詞用在程錚身上簡直太有幽默感了。

  蘇母聽李阿婆那麼一說,看向程錚的眼神里有了驚喜的意味。女兒一向是個悶葫蘆,想不到一點都不含糊。程錚的好皮相和他在旁人前的“正常”表現很容易給人留下好的第一印象,尤其是在媽媽輩的人眼裡。再加上李阿婆這麼一說,沒有那個母親會排斥這樣的准女婿。

  “媽,你別聽阿婆瞎說。”蘇韻錦不滿道。

  程錚笑著看她,眼裡似有千言萬語,可蘇韻錦解讀出來的無非是一句話:“你打我呀,有種你再打我呀!”

  “有話回家再說。”看媽媽的樣子,想必是自動把兩人之間的眼神jiāo流當作是眉目傳qíng。

  “不用了,我跟他在樓下說幾句……”

  “阿姨,我給您提吧。”程錚毫不見外地主動接過蘇母手中的購物袋,跟在她的身後直接上了樓。

  “喂!”蘇韻錦見qíng況不由自己控制,悶悶不樂地跟了上去,程錚拎著幾大袋東西回頭朝她揚了揚下巴。這舉動讓她氣不打一處來,索xing把自己手上提的重物一股腦兒地塞給了他。程錚照單全收,被奴役得興高采烈。

  回到家,在給程錚倒茶的間隙,蘇母將蘇韻錦拉到廚房,低聲問:“你這孩子,jiāo了男朋友還把媽媽蒙在鼓裡。”

  蘇韻錦無奈道:“都說了是高中同學。”

  “你還不說實話?難道媽媽沒長眼睛?真要是高中同學,人家一個男孩子會跑那麼老遠到家裡找你?還來了好幾回。”

  “就兩回,他自己非要來我有什麼辦法?”

  “行了,我也不是不許你jiāo男朋友。”蘇母有些感嘆,“你現在也大了,這些年實在是不容易,媽媽心裡一直覺得很對不起你。”

  “媽,你又提那些gān嗎?”

  “我不提……不提。”蘇母低頭擦了擦有些濕潤的眼眶,露出欣慰的表qíng,“這樣也好,媽媽之前一直不敢答應你周叔叔,就是怕你心裡覺得孤單。我看那孩子還不錯,現在有人照顧你了,我多少也放下一點心,否則……”

  蘇韻錦不語,默默泡了杯茶。先前縱有千萬種辯解的話,在媽媽說出這樣的話之後,她怎麼還忍心讓她失望?

  母女倆回到客廳,正好看到程錚在四顧打量周邊的環境。蘇韻錦沒好氣地把茶遞給他,說道:“住進了豪宅,沒見過這麼空落落的屋子吧。”

  程錚接過茶立刻喝了一口,說道:“怎麼會,我也是單位大院長大的,哪有什麼豪宅。韻錦,你家收拾得真gān淨,看得出阿姨很費心思,哪兒像我媽,一閒下來就知道往臉上敷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房間比我的還亂。”

  “哪裡呀。”蘇母又是高興又不好意思,趁機又問了程錚父母的工作單位。

  程錚只說父親在省設計院工作,母親做點“小生意”。蘇母顯然對這個回答非常滿意,再看向程錚時眼裡已帶著“丈母娘的慈祥”。

  “你們慢慢聊,看看電視也行。我給你們做飯去。”她笑容滿面地進了廚房。

  媽媽一離開,蘇韻錦立刻換了副表qíng,小聲道:“你就裝吧,裝夠了馬上走。”

  程錚卻像沒聽見一樣繼續觀察她的家,很快就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振奮道:“你家怎麼貼了喜字?不會是你媽早就預感到我會來,準備立刻把我們送進dòng房吧。”

  如果不是怕驚動媽媽,蘇韻錦說不定會把那杯熱茶全潑到他那可惡的臉上。她咬著牙,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是我媽媽的喜事,她準備再婚了。”

  早已習慣他說不出什麼好話,蘇韻錦原已作好被他嘲笑的心理準備,誰知程錚只是“哦——”了一聲,一副“原來如此”的表qíng。

  媽媽的飯菜很快上了桌,比平時豐盛了幾倍,還一個勁兒地給程錚夾菜。

  蘇韻錦食之無味地撥了幾口,就對程錚說:“你吃快一些,好早點回去。”

  “慘了。”程錚發愁地說:“怎麼辦?下午最後一班回省城的車是五點,現在都四點五十了。”

  “你是坐班車來的?”蘇韻錦狐疑道,以他愛張揚的個xing,剛拿駕照尚且把家裡的車開了來,這次怎麼可能如此低調。

  程錚當然聽得出她的意思,無辜地說:“上次來找你把我媽的車給撞了,她氣得要死,和我爸一商量,畢業以前都不讓我一個人把車開出去了。”

  “那你趕緊吃,天沒黑之前應該還有私人的客車回去。”蘇韻錦催促道。

  程錚聞言,放下碗筷,卻看著蘇母,不好意思地說:“阿姨,我來得巧,不知道能不能也參加……嘶……參加您的喜事?”他把腳往裡收了收,不讓蘇韻錦再暗地裡使勁踹他。

  蘇母的臉一紅,忙道:“哪裡的話,其實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儀式罷了。反正我們這邊的親戚少,你來了正好,儘管住下,就怕我們這裡太簡陋,你不習慣。”

  “怎麼會?”程錚大喜過望。

  “媽你怎麼了,隨便把人留家裡。”

  “這不是特殊qíng況嘛,我正覺得家裡冷清過頭了。對了,程錚啊,你爸媽會不會有意見?”

  “沒事,我給他們打個電話就好。”

  “媽,我們家也沒他住的地方呀。”

  程錚趕緊道:“我睡這沙發就挺好。”

  “怎麼能讓你睡沙發呢,來者是客。你就睡韻錦房間吧,韻錦,你就和我擠一擠。”

  這是哪兒跟哪兒呀?蘇韻錦完全無語了,程錚也老大不客氣,竟然也沒推辭,“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謝謝阿姨。”

  吃過飯,媽媽就去散步了。蘇韻錦拒絕領著程錚招搖過市,所以沒有出門,收拾好碗筷,就一邊看新聞,一邊坐在小桌旁疊紙盒。有過上次那種不愉快的經歷,蘇韻錦不願再與那個廠家的人打jiāo道,這批紙盒是媽媽領回來做的。雖然明知廠家苛刻,但她想到閒著也是閒著,能幫媽媽減輕一點負擔也好。

  程錚不甘心被她晾到一邊,也搬了張小凳子坐過來,好奇地問:“你疊這個gān什麼?”

  蘇韻錦不愛搭理,繼續做自己的事。程錚看著她一再重複簡單而枯燥的手工活,用手扯扯她的頭髮,說:“別弄這個了,帶我出去走走吧,好歹我是你們家的客人。”他見蘇韻錦不動,就主動從她手中抽走張半成品的紙殼。

  “搗什麼亂呀。”

  “別疊了,又不好看。”

  “你懂什麼,這個能換錢的,你別弄壞了。”

  程錚不服氣,“這破玩兒意兒能值什麼錢?”

  “十個五分錢。”蘇韻錦刻板地說。

  “什麼?”程錚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搞錯吧,是人民幣還是美分?”蘇韻錦頭都沒抬,他也意識到自己的“笑話”不怎麼好笑,在心裡飛快地算了算,“按你這速度,一晚上

  也賺不到十塊錢,有這工夫做什麼不行?”

  “十塊錢不是錢?”

  “那我就給你十塊,你別做了,陪我說話行不行!”他不耐煩地說。

  蘇韻錦把手上完成的紙盒整齊地堆疊到一邊,鄭重地對程錚說:“這就是我們無話可說的原因。你不缺錢,一整晚只gān十塊錢的活在你看來沒有任何意義,但是我嘗過缺了兩塊錢買不到自己想要的參考書的那種窘迫。我媽媽為了省鮑車費常常從打工的地方步行四十分鐘回家。程錚,你還不明白?我們根本就不是一種人。”

  程錚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困惑地看了她好一陣,“你沒錢,我早就知道,可這有什麼關係,我不在乎這個。誰規定不是一種人就不能在一起?你以前過得很辛苦,但我可以讓你過得好一些,這樣不是很好嗎?”

  果然不出蘇韻錦所料,像他一樣不識人間疾苦又生xing單純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問題的關鍵所在。

  “我們看問題想事qíng的出發點完全不一樣,你不理解我,我也理解不了你的生活……你先別急,聽我說完,我知道你對我……是好的,但我要的愛是對等的,可我們倆註定不對等,我有我的尊嚴,雖然這在你看來也許很可笑。”

  “你認為我在施捨你?”程錚有些不解地問:“就因為我家裡條件比你好,所以你不要我?太可笑了,可笑!蘇韻錦,你這樣對我公平嗎?”

  “你知道什麼是公平?程錚,為什麼你喜歡我,我就必須要回應你?過去的事我不提了,可是你心血來cháo地跑到我學校去,甚至招呼都不打地跑到我家裡來,三番五次打擾我的生活,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想過我願不願意接受?就這樣把你的感qíngqiáng加給我,這就是你所謂的公平?”

  和他反反覆覆牽扯了這幾年,蘇韻錦也有些疲憊了,很多平時不願意說的話也說了出來。

  可從來沒人告訴過程錚這些,從小到大,他習慣了別人羨慕的眼光,好的家境,好的外表,好的成績,這些東西太輕易地屬於了他,只有他不想要的,很少有他得不到的,所以一旦他渴望某種東西,便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應當擁有,更別提耗費了無數心思去接近的蘇韻錦。

  如果說最開始蘇韻錦的驚鴻一瞥給了程錚難得的悸動,他當時對她好奇,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是出於青chūn期男生的一種特殊萌動,當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迴避,他屢戰屢敗,窮追猛打,到後來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或是本能。他起初也想不通她到底有哪兒好,可是越靠近她,就發現自己越是想要了解她。她皺眉的時候,他焦急;她壓抑自己的qíng緒,他想要她微笑;她安靜的時候,他覺得心裡是滿的,一切說不出來的完整。試過很多回,根本沒辦法忘得了。他從沒想過自己的感qíng對於她而言是種負擔。

  “在你眼裡我就是個飽食終日的紈絝子弟?”

  蘇韻錦不說話。程錚徹底火了,“我告訴你,別把人看扁了,你能做的事我同樣做得了。不就是疊些破盒子,有什麼了不起,你走開,我疊給你看。”

  他不由分說,把蘇韻錦擠到一邊,笨手笨腳地學她剛才的樣子。

  “別說一晚上賺十塊錢,你這裡所有的盒子我都給你疊了。”

  蘇韻錦不以為然地笑笑,她知道他說的都是氣話,剩下這些就算是她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做完,何況是一個生手。

  她的笑更激得程錚眼睛都紅了,“你說吧,蘇韻錦,要是我做完了,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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