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廚房裡的少年悄悄出了門,正聽的出神,趙霞擺手說:「胡潔同志,抽血你就不要想了,不然我會拘留你的。」
既公安這樣說,胡潔只好把針管收回去,偶然一轉頭,她給嚇了一大跳:「法典,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我們大人說的話,孩子不可以聽的呀。」
三個女人同時抬頭,齊齊看向顧法典。
男孩揩了揩鼻子,說:「我可是個天真純潔的青少年,聽不懂你們說的是啥。」
就他,逃學曠課,打架鬥毆無惡不作的,居然說自己是純潔的青少年?
……
新家屬院,花壇里刺梅蔫蔫,旁邊圍了一群大媽,七嘴八舌。
一個五官標緻,身材高瘦,戴著眼鏡,西裝革履的男人提著一隻大包,疾布進了院子,卻腳步一滯。
「秦秀私生活糜爛!」
「沈四寶靠女人上位,肯定是給馬書記養的雜種,嘖嘖!」
「咱就是說,半夏那孩子生的可一點都不像沈四寶……」
男人面色一沉,旋即躡步,飛一般上樓。
這就是副書記沈四寶了。
其人很有意思的。
他跟顧法典的父親顧謹是同學,是改開後第一批大學生,畢業於東海大學。
而且自學一口流利的英語,也曾差點就能公派出國的,但是他的家庭成分特別差,差到即使改開後也無法平反的程度,所以當時政審,就被截留下來了。
這些年流行的就是出國,去資本主義國家發大財。
沒能出國,沈四寶也曾一蹶不振過。
但風水輪流轉,強人總有出頭日,如今憑藉外商,他在廠里可謂風頭無量。
可怎麼突然大家就污言穢語起來了。
當然,秦秀說她打死了孩子,這事可了不得,沈四寶雖然氣的恨不能當場打死秦秀,但也已經想好了對策,在外面買好了鉗子剪刀,塑膠手套等東西,準備處理現場。
既然是失手打死的,他就絞電線,把現場偽裝成熱水器漏電,打死的就行了。
深吸一口氣,他推開家門,秦秀今天扎了一身刺,尤其屁股上,滿是刺兒,又不敢找別人幫忙挑,這會兒正對鏡撅著屁股,拔刺兒,小龍在旁看電視。
「你真把半夏打死了?」沈四寶氣急敗壞。看妻子那個撅著屁股的不雅姿勢,又說:「打死了孩子,你還有閒心騷首弄姿,讓兒子就這麼看著?」
秦秀今天差點就給嚇死,這會才活過來了,屁股痛,渾身痛,一瘸一拐:「她死?我才差點被她給害死了,你是不知道……」
畢竟丈夫很愛女兒,怕他責備,她遂添油加醋,把半夏說成了白眼狼。
白眼一翻,她笑了:「我就管教一下孩子嘛,是半夏太嬌氣,暈過去了。我有什麼錯,她居然找人報案,害我丟臉又賠錢。請神容易送神難,這次顧法典要不道歉賠錢,我還就把半夏送他了,我看他個小混蛋怎麼辦。」
「你可真是……下樓聽聽別人怎麼議論你吧!」沈四寶說完,把裝著鉗子手套的包重重砸在地上,轉身就跑。
……
再說老家屬區。
跟幾個阿姨在外面聊了會兒,再推開廚房門,顧法典驚呆了。
瘦瘦的,矮矮的小女孩踩著凳子正在揩碗。
她動作有點慢,笨拙,但是碗洗得特別乾淨。
洗完摞成一疊,知道自己抱不動,就把碗輕輕推到一邊,打開水龍頭淘洗起了抹布,再把抹布擰乾,她開始擦台面了。
才五歲的女孩,家務居然乾的這麼熟絡?
半夏回頭,正好迎上哥哥驚訝的小眼神。
女孩又一次抿唇笑了,就仿佛她已經預料到哥哥會驚訝一樣。
這算啥呀?
半夏今天差點就死了,但她找到了哥哥,親哥哥,他還救了她的命!
她很快就會讓他知道,她不止會洗碗,還能幫他很多事情。
可就在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有人問:「法典在不在,我是你沈叔!」
女孩語氣里滿是恐懼:「爸爸!」
顧法典眼睛卻是一亮,他也不相信半夏會是沈四寶夫妻的孩子。
既然沈四寶親自上門,那他必須得試探一下,套點線索出來。
第7章 冤種
孩子的爸爸找來,按理顧法典就該把半夏還回去。
可他才不會呢。。
他是個善於觀察細節的人,他看過秦秀家的廚房,裡面有把小凳子,碗筷擺的和半夏給他擺的一模一樣。
所以她之所以那麼熟練,是因為在家天天洗碗吧。
如果真是他們夫妻親生的,能讓那么小的孩子在家洗碗?
雖然顧法典很討厭親妹妹,可如果她活著,他發誓,這輩子不會讓她洗一次碗的,絕不!
「爸爸對半夏不好,對不對?」他敏銳察覺,半夏怕沈四寶比秦秀還怕。
「哥哥會相信我的,對嗎?」半夏先問。
顧法典舉起拳頭:「當然,誰叫我是你哥呢。」身穿籃球背心的大男孩胳膊鼓脹脹的,人家是有肌肉的。
小女孩慢慢吐出舌頭,就在顧法典以為她是在搞怪時,她苦著臉說:「雖然爸爸對我很好的,還會逗我玩,但他說奶奶的銀元特別重要,如果我再想不起銀元在哪兒,他就會拔掉我的舌頭。」
沈四寶對半夏確實不錯,雖然半夏一直養在鄉下,但沈四寶每周都會回去看她一趟,背著她去堂房串門子,到鎮上給她買好吃的,好玩的,晚上還會陪她睡覺,給她唱歌,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