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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別人,肯定得笑話他,但趙公安心裡卻驀的酸澀了一下。
這孩子自打父母離開後,一個人獨居著,要不是趙公安偶爾來帶他改善一下伙食,那他每頓必定都是方便麵,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女孩,他都開始嘗試均衡營養了?
要讓這小女孩永遠跟他生活在一起,那他豈不得改邪歸正了?
門鈴響,來的正是胡潔,還帶了個女同志。
「趙公安!」
「胡大姐!」
雖然只是點頭交,但因為有共同話題,她們相互奔赴。
趙霞得先支走孩子:「法典,帶妹妹去廚房吃飯。」
她把廚房門關了,但顧法典輕輕拉開了一道縫兒。
回頭,對著面碗,半夏已經在舔嘴唇了。
「吃。」顧法典指碗裡的荷苞蛋,他給半夏煎了兩顆。
有兩天沒吃過飯了,半夏餓的肚子咕咕叫,但還是先說:「謝謝哥哥給我飯吃,作為報答,我會幫哥哥洗碗的。」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說會幫他洗碗了,顧法典覺得很可笑。
半夏抿上炸蛋的邊兒,一聲感嘆:「呲,好香。」
顧法典驕傲極了:「嘗口麵條,我媽教我煮的汁兒,味道可香了。」
半夏眼睛頓時明亮:「是你的媽媽嗎,她也會來看我嗎?」
按她死後看到的來理解,那也是生了她的媽媽,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猝不及防,顧法典眼圈紅了。
他是親手害死妹妹的人,因為妹妹的死,媽媽的心碎了,就算媽媽想見他,他也沒臉見她。
「不會。」男孩平靜的說。
半夏心裡知道的,媽媽和哥哥之間有著很深的矛盾。
可她現在不敢說,也不能說,她必須先逃離秦秀,留在哥哥家才能幫助他。
「哥哥,留下我吧,我會永遠陪著你的。」她小聲說。
小女孩眼巴巴的看著,就見哥哥的嘴角翹起,慢慢彎成了小月牙。
他沒說話,但他狠狠的點了幾下頭。
……
胡潔一坐下就講開了,但講的不是關於吳小華,而是關於秦秀的事。
「趙公安,我要實名舉報,我們廠的馬書記和秦秀有不正當關係,我甚至敢斷言,半夏是馬書記的孩子,你想啊,沈四寶啥背景,反革命的後代,憑啥就被提拔成了副書記,還管外貿那塊香餑餑的?只有一種可能,他替咱們老書記代養孩子!」胡潔開門見山,丟個大雷。
趙霞自從部隊退伍轉業就在東海市公安局海東分局工作。
於慈心廠很熟悉。
馬書記是慈心廠的一把手,快六十歲的人了,挺正派一老幹部,育有二子一女,女兒在慈心廠的藥研所工作,倆兒子都在政府職能部門工作,有一個還在計委,可謂德高望重。
他會學暴發戶,大款們包二奶,還跟二奶生孩子?
這多少有點匪夷所思。
「秦秀沒文憑,還是個鄉下姑娘,剛才我家老金翻過她的檔案,學歷證上鋼印都沒有,就是個假證!」胡潔再說:「趙公安你想,她要不是跟馬書記有不正當關係,馬書記怎麼會把她招進來?」
「你認為秦秀夫妻虐待半夏,是因為她是馬廠長的孩子的緣故?」趙霞說。
胡潔拍手:「馬書記眼看退休,沈四寶要轉正,半夏可不就礙了他們夫妻的眼了?」
聽起來這事還真有幾分道理。
看趙霞點頭,胡潔又說:「我在廠衛生院上班,去年體檢的時候全廠統一查過血型,我那兒有檔案的,血型驗親子關係,雖然並不精確,但概率很大,咱們給半夏查個血型,看她到底是誰的孩子,你覺得呢?」
趙公安還在思考,胡潔已經拿出個鋁製針盒來,這就要抽血啦?
趙霞忙說:「你不要亂來,私自採集別人的血液是嚴重的違法行為。」
胡潔又說:「趙公安,咱說句貼心話,沈四寶這幾年一直在跟外企談合作,準備把廠子私有化,我們這幫人的鐵飯碗要保不住了。可他要是憑藉不正當關係當的書記,那我們就可以上訪,舉報,讓政府撤他的職,對不對。這事關係著我們全廠職工的鐵飯碗呢,你得幫幫我們呀!」
利益牽扯,目前正值改革開放到如火如荼的階段,很多國有大廠不是倒閉,就是私有化,而沈四寶聯合外資,正準備吞掉慈心,把它變成私企。
這於他當然是好事,以後慈心歸了他,賺的錢全是他的。
但於別的領導可就是災難了,本來大家都是同事,平起平坐的,可以後大家都要是沈四寶的馬仔了?本來端的都是鐵飯碗,以後要成打工仔了?
趙霞是公安,不會插手企業的閒非,她把話題拉回了正題:「咱們聊聊沈四寶的前妻吧……」
她想知道吳小華的死有沒有隱情。
胡潔手拍大腿:「吳小華家有銀元,這事她跟我,跟林珺都講過,後來她確實跳井死了,那可不就是沈四寶殺妻搶走的,這還需要證據?」
「銀元是佐證,如果你們能找到它,再有個證人,我就可以向總局反映,重啟案子!」趙霞說。
但別說目擊證人,秦秀為了找銀元險些打死半夏,到現在都沒找到,外人哪找得到?
胡潔想了想,說:「給半夏抽血呀 ,只要咱們能查明半夏是誰的孩子,就算證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