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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蘇問弦在傅家西園的交談不歡而散後,蘇妙真越發心煩意亂,她原想借著緩兵之計拖出的時間,跟顧長清坦白一切,若他介意,那便罷了,她再想別的辦法。

  可他若真的心口如一不介意所謂失身,就再不拿喬等他苦苦追求,直接破鏡重圓,怎知顧長清卻可能出任兩廣巡撫。

  蘇妙真見蘇問弦行事霸道,哪裡不恨,幾度要橫一條心不顧流言蜚語,但一想到清流顧家,一想到乾元帝和王氏夫婦,卻又無法冒險。

  只得強忍悲苦,安慰自己至少打消了蘇問弦請旨賜婚的念頭,直到四月下旬平定心神,這方能如常見人。

  等到四月末,裕王府的王妃重病不治,低調發喪,但無人在意,只因兩廣而來的軍情果然不妙,叛亂少民眾號十萬,數百村寨相互呼應聯合,漸漸成燎原之勢。

  乾元帝不但下旨斥責湖廣四川兩廣三地都司,還把沒上任半年的新任廣西廣東布政使全罵了一通,並讓朝中文武舉薦人才平定兩廣。

  因得用武臣都在海防九邊,一時半會兒竟也沒個人選。直到大同副總兵趙越北提出昔年平定蘇州織工民亂的顧長清承襲其父才幹,可堪一用。

  乾元帝這方如夢初醒,問過滿朝文武和諸位封王,陸續有附和保舉聲,就召顧長清提前回京述職,問他志向意願。

  蘇妙真不願顧長清出任兩廣,提前使人遞了消息約他一見。顧長清趕入京城,還沒歇腳進宮就打馬奔向高梁橋。

  絲雨籠煙,高柳垂岸,西山峰如黛染,玉泉水折鏡光。兩岸有扒竿、觔斗、筒子、馬彈解數、煙火水嬉百戲雲集,熱鬧無比。

  顧長清掀簾而入,見蘇妙真穿一件湖色潞綢夾衫,玉色杭絹畫拖裙,明明已至花團錦簇的端午,出遊仕女無不靚妝艷服,她卻素淡得像是幅水墨畫兒,心中萬分憐愛。

  見她憑欄眺望長堤兩岸,身形清減,神色憂愁,不免輕下腳步,走到她兩步開外,這方低聲喚道:「真真。」

  蘇妙真回過頭來,見他風塵僕僕,仍是一身官服,知他半點沒耽擱直接就來見她了,忽地,這段時日的驚惶憂愁惱恨都湧上心頭,不由自主就眼眶一熱,極是委屈地扭開了臉,竟不知如何開口。

  顧長清以為她憂心宋芸之事,含糊著帶過宋芸遭遇,只說遣人日日陪侍宋芸安頓宋家其餘人,又說命人押解流放宋學政時交代過路上要多加照顧不可虧損衣食。

  但見蘇妙真仍是咬唇搖頭,又把山東省將要試行海運的好消息告訴她討她歡喜,「真真,下半年夏糧押解能在山東試行海運,你先前總念叨著改漕為海,當初在濟寧還跟我核算過兩條線路的成本浮費,這次總漕部院雖略有阻撓,但沒太過反對,倒是好事一樁。屆時等試點結束,朝野都能看出這其中的利弊了。」

  顧長清凝目瞧去,見她只是怔怔地望著手中繡帕,始終不發一言,聽到此處面上也不過帶點強笑而已,心中愈發不安,皺眉待要逼問一二,蘇妙真輕輕道:「顧大人,小顧,你一定要去兩廣嗎?你能不能別去兩廣。」

  顧長清只當她不願二人久別,強忍想要扶住她雙肩摟她在懷細細安慰的衝動,低聲道:「真真,如今景王聯合當地布政使督催貢品的事被揭出,但因是皇子,皇上也不過輕拿輕放申斥禁閉而已——可兩廣百姓卻為此水深火熱,更舉事反抗,要禍亂天下。」

  「平定兩廣是我爹辦得最後一件大事,我不忍見他生前心血毀於一旦,真真,我本來就想去兩廣巡查一番,只是見皇上遣了旁人,又有你在……可如今兩廣主官武將無能昏庸至此,皇上又願意啟用我,這還是我父親生前所願,真真,我不能請辭。」

  第270章

  「說起來兩廣天高地遠,當地的田賦鹽務水利刑名糧餉銅政都糜爛多年,需要從頭整頓,聽說還有些老母教之類的邪魔外道,這也都要人盡心竭力,以盡百年之功……」

  蘇妙真見顧長清言語雖然溫柔,但意態堅定顯然不肯動搖,顧長清又提起他父親,如何不知要他拒絕出任兩廣的皇命乃是為一己之私而強人所難,當下灰心兩分。

  她想到一處,又低聲道:「那你願不願意走之前和我成親,小顧,我,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顧長清聞言一驚,面上浮出狂喜神色來。他原知道蘇妙真性子好,但也沒想到蘇妙真肯如此輕易原諒他,肯同他墜歡重拾。

  可忽的想到一處,顧長清不禁心下一沉,苦笑道:「真真,兩廣不似山東,當地谷深林茂,地勢險惡,少民更好勇不馴,兼濕熱疫病不斷。我父顧明世就是死在兩廣回京路上,若我有個三長兩短,你待如何?我不想拿你的一生去賭。」

  蘇妙真見他拒絕,理由和蘇問弦異曲同工,心中稍感安慰,仍忍不住道:「可你不知,裕王他——」

  「裕王要出任兩廣監軍督查兵馬,這風聲我聽到了,真真,若在任上,我會和他相互照應扶持的。昔年我父親平定兩廣耗費四年,有其前功在先,想來此次也就便利許多,頂多兩年,至多超不過三年。」

  蘇妙真被他連著拒絕兩次,明知他有苦衷,心中卻也忍不住失望至極。但誠如他所言,這是他父親遺志,也是他自己的。她就也沒法將裕王府那晚的事和盤托出,畢竟說了他也沒法娶她庇護她,反而會致使他分心擔心,來日也未必能專注鎮撫兩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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