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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見得一侍衛從人群中擠進來,對蘇問弦附耳低聲說了幾句,隨即揚州運副就見得這位年紀輕輕的運同蘇大人譏誚一笑,冷眼瞥那押運參政謝靜一眼,喝道:「來人,先把碼頭的那些商船貨主全部押送過來!」

  第139章

  押運參政謝靜一聽蘇問弦要查後面的商船,即刻一驚。

  原來謝靜此番護送各省押運的漕糧北上入京前,被上峰交代下來,路經淮揚時夾帶一批私鹽。因著漕船販私,向來都是選軍船回空時機,自天津到江南一路販賣侵銷。而軍船夾帶的鹽十之八*九都是蘆私。

  故而謝靜一收到密信,自己就先十分不解。直到他悄悄打聽,又在邸報上看到「揚州府緝拿鹽匪白花蛇,繳得鹽引三千兩百引」的公文,才回過味兒來——誰不曉得白花蛇在三江口一帶稱霸了七八年有餘,累計的私鹽怕是三萬兩千引都不止!

  更別說還有個剛被抄家的李總商!

  謝靜當時就心道:難怪要在揚州拿私,原來這批鹽都是無本兒的買賣。他也不由咋舌——鹽政大人和理漕御史大人也忒貪了些,這麼合起伙兒來瓜分這兩處的私鹽,也不怕撐破肚皮。

  同時,謝靜也擔憂不已:揚州運司衙門新上任了個手段狠厲、心思嚴密的兩淮運同。此番走私實在兇險,他真箇兒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碰上這件破事兒!

  然而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又有鹽政大人與上峰的再三吩咐,謝靜實在也不敢抗命。只能提著腦袋絞盡腦汁地琢磨出一個計劃。這麼冥思苦想,又和幕僚商量,謝靜還真琢磨出來幾個主意。

  那就是先把一部分私鹽混在不同漕船里米袋的最下方,因著是皇糧,兵巡只能開袋視看,並不能刺破傾撒——除非蘇問弦願意冒險,否則幾百艘船里的幾萬包糧食,他蘇問弦也不能一一刺破。

  然後再專程遣人打聽蘇問弦的行蹤,提前一天過瓜州渡,不給蘇問弦親自查驗的機會。同時為保萬一,把私鹽的部分移轉到商船上。

  他想著這樣萬一遇上了蘇問弦,對方在數百艘漕船上一無所獲,耗費良久,更有鹽政大人的催促轄制,蘇問弦自然敗興而歸。而又因著搜巡漕船都已經費時良久,為了運河通行不至阻塞,蘇問弦更不會去想著查運河裡跟在漕船後面的中小商船們。

  這麼來回幾趟就辦妥當了。謝靜自覺這計劃萬無一失,然而……

  謝靜雙手握拳,渾身直冒冷汗,吞了幾口唾沫,才有勇氣看向被押送至閘口柵台的這些船商。

  船商們一見事發,又見柵台上近千的兵役都亮了刀劍,哪裡能瞞,登時連著幾聲「撲通」,俱都跪倒在地,你一言我一語地供了出來。

  「小人是受了漕運大人的脅迫委託……」「小人上有老下有小……」 「求大人開恩……」

  謝靜臉色一變,指著這些船商們怒罵道:「你們這些黑了心的奸商,自己販私不說,還污衊朝廷命官,好大的狗膽!來人,把他們就地拿下送往鹽政衙門……」

  隨即看正撣著衣擺的蘇問弦,咳了幾聲,強自鎮定道:「蘇大人,此事和我們漕運衙門毫無干係,大人想想,淮鹽價高,我們漕軍又不是傻子,犯得著去買淮私麼,且這鹽也不是我們漕船上搜出來的——」

  「謝大人說得有理。」蘇問弦微微一笑,似接受了這個說法。

  謝靜心下一松,可沒等他抹掉額上冷汗,晃眼間,蘇問弦驟然變色:「來人,上漕船開米袋,給謝大人看一看究竟是不是我蘇某人冤枉了他!」

  謝靜腿一軟,待要叫喊漕軍攔人,又聽蘇問弦微笑著道:「不錯,淮鹽價高,你們漕軍不會蠢到買淮鹽去賣,謝大人,你倒提醒了本官——本官上年緝拿住鹽梟白花蛇數百人——這莫不是本官與手下兄弟們提命換來的,應當上繳國庫的——」蘇問弦一字一句:

  「那批私鹽吧?」

  謝靜瞧見蘇問弦笑得森冷,更一語道破其中關節,腦子一懵:吾命休矣。

  ……

  官船裡頭,小藕官先見得蘇妙真與那敖護衛面帶正色地說了好一會兒話,又見得那敖護衛急急而去,就知道多半出了大事,因見蘇妙真在官船里坐立不安,一會兒來回走動,一會兒推窗遠眺,便更情不自禁地提心弔膽起來。

  這位蘇安人可是極有膽色智謀的,能讓她焦灼成這樣,莫不是前頭的搜鹽廳里出了什麼大事?

  小藕官惴惴不安,忍了半日,起身待要略略問個大概,好安安心,還沒走進半個身子都要探出窗外的蘇妙真,忽聽得船外一陣喧譁,是兵巡興奮至極的議論聲:

  「看見沒有,光這些就一百八十萬斤的雪花鹽!他奶奶的,漕軍也太狡猾了,把鹽和糧食混裝進米袋,上面是米,下面是鹽,難怪老子連查了三十幾艘也半粒鹽沒查到!早知道我就一刀砍破米袋,倒在甲板上,那就是『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

  「別說,要不是運同大人下令,准咱們刺破糧袋一一勘察,他自己擔責任,給你十個膽子,你敢去碰漕軍的米袋,那可是皇糧……」

  「誰說不是,漕船銅船一向橫的很,明知道裡頭有鬼,誰敢去拿?不過也稀奇了,運同大人既然能對漕軍下手,怎麼沒查銅船?」

  「誰曉得!不過方才運同大人的話你也聽見了——這些鹽竟然是他當初緝拿的那批,居然被人瞞報偷運了?哪個人吃了熊心豹子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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