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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意藍湘聽得,不由對視一眼,各自笑了。輕輕敲門,蘇妙真應聲讓她二人入內,綠意藍湘一進繡房,就見得正中地坪上擺了一架紡機,蘇妙真手上捏了一張圖紙,三人正蹲在地上一同看圖。

  蘇妙真早早起身就和黃鶯翠柳在繡房搗鼓,這會兒聞到甜粥和奶皮子的香味,也覺得餓起來。忙拉著四婢團坐用飯。因只有她和藍湘四人在內,便不講究吃相,用銀匙攪著紅豆奶皮子,一口氣喝掉半碗,抹罷嘴便問綠意道:「顧寅看好幾個做機房的地處了?他要是有結果,我擇一日親去看看,正好,我也好久沒動彈了。」

  原來這段時日,蘇妙真雖獨自在家,也就往文婉玉處走了一趟,就再沒出過官署。倒不是她收了心,而是她一心等著翠柳黃鶯在紡機上弄出個結果來,無心出門。

  前世第一次工業革命就是從改進紡機開始,那珍妮紡紗機的效率比尋常紡機高出太多,她若想在此處賺夠銀兩,推動技術,就完全可從此處著手。蘇妙真就大致記得個原理,一打算在這大順朝紮根生活,就即刻把這知識也謄錄下來,鎖進那黑漆桃枝紋妝奩盒子,就等著有朝一日派上用場,唯恐日久天長她就忘了。

  當時不造,是因她非工科理科出身,又只記得原理,自己去造十分困難。更別說還有王氏等人看著,根本不會允許她碰織機紡機,她也不願讓人疑心。

  於是,她便想著翠柳黃鶯都是極工紡織刺繡的,等自己出嫁,把她二人帶上,再給她二人講講原理,不費多久,肯定能造的出來。

  況且出嫁後,後宅的事就是她這個正妻說了算,自然也能避人耳目。偏她忘了,黃鶯翠柳自打進了伯府,只是給她做貼身物件,都是精細的刺繡活兒,像是織布繅絲的重活累活幹得很少,二人上手便極是生澀,悶在繡房裡搗鼓了兩個月都沒能成功。

  但蘇妙真心中卻很篤定,這造新織機絕費不了多少時日:因新改紡織機就是把橫置的單錠手搖紡機變成豎直多錠紡機,原理並不複雜,更用不到什麼高深的工程學知識。翠柳黃鶯只要弄明白現在蘇松各地的織機,再多練練紡紗織布的技術,有了方向,定能開竅。

  綠意笑道:「說是已經選了三處地方,姑娘若想去看,隨時叫上皂役護衛,便可出門。」

  蘇妙真喜笑顏開。一時拉著綠意藍湘在繡房裡說些話,一時又安慰仍沮喪的翠柳黃鶯,東忙活西忙活鬧到巳初,才記起新的話本還差一段結尾,便回臥房去寫,無話可絮。

  巳末時分,蘇妙真寫罷話本,起身透氣。走至門檻一瞧,先打個寒噤。原來房外的天色不知何時暗沉下來,彤雲密布,低壓天際;朔風陣陣,催枝捲地,院中吹落許多樹枝黃葉,嘎吱嘎吱作響,倒是個要下大雪的模樣。甚是蕭索。唯有牆角寒梅悄然綻出花苞,在蕭索中平添幾分鮮活。

  一時綠意進來,服侍著她加了大毛衣裳,「這快到冬至了,姑娘也該給姑爺做點冬靴才是,姑爺肯定喜歡……」

  「可我針線功夫不行,他穿了未必舒服。你們姑爺總往外跑,一雙好鞋可要緊著呢。」

  綠意只笑:「重要的是心意,姑爺也知道姑娘的手藝,還能指著姑娘做多好的?不過弄雙出來意思意思,剩下的自有奴婢們去制……」

  蘇妙真這才點頭應下。不錯,顧長清可見識過她繡出來的荷包。而這裡的舊例。冬至前妻子是要給丈夫及舅姑做靴的,她嫁給顧長清,自然得盡心盡力做足妻子的本分,便道:「那你去取針線來,趁這會兒沒事兒,我做一點……」

  綠意便即刻去拿,蘇妙真就著鞋樣子沒縫幾針,藍湘先帶了一封紅帖進到明間,「世子妃請姑娘去賞紅梅和山茶呢,而且不約日子,只說在落雪那天……世子妃這連著遞了好幾次帖子過來,姑娘可也該去見見了?」

  蘇妙真氣呼呼道:「倒不是我不想去,七天前去婉玉那裡抹骨牌,那吳王世子又給我許多冷嘲熱諷受,害我憋了一肚子火,要不是婉玉在,我肯定要拂袖走人了。還有,說起來也邪門了,那天他一進暖閣,我手氣就差得不能再差,都輸給織造夫人錢氏了——錢氏是個不會算牌的——可見我和這人犯沖得厲害。」

  藍湘笑道:「既如此,推了便是。正巧姑爺不在家,姑娘就是不去,世子妃也能理解,更不會見怪的……」便將這紅帖撂在案上。綠意卻道,「姑娘剛才說那錢氏,倒讓我想起這幾日聽到的閒言碎語……」

  「你說?」

  綠意嘆氣,壓低聲道:「我聽顧寅說,姑爺在鈔關上扣了織造大人的浮財,以後多是要起事端的……」頓了頓又道,「昨日奴婢出去買東西時,也聽得運河岸上有商戶議論,織造大人在知府大人那裡告了姑爺的狀,說姑爺徵稅過寬,有與豪強包攬的嫌疑,商戶百姓們都替姑爺懸心呢……」

  蘇妙真心頭一跳。顧長清先前問罪了織造衙門留下的委官,已然是得罪了對方。而他臨走前的那番話,更暗示說明私設口岸中有不少是織造的手筆。他此去裁撤,只會把對方得罪得更深。這蘇州城外的大關都是他的心腹,又有金陵帶來的得用家僕看著,自然滴水不露,不會給對方把柄。

  但織造衙門上屬內務府,向來與宮內有所牽連,更聽婉玉說與五皇子有關,他這般不給織造留餘地,豈不是又得罪了五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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