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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吩咐完畢,環兒轉身,要上樓去,沒走幾步卻聽寧祿叫停道:「環兒,世子爺叫你過去——,別磨蹭,不過要問你上頭在高興什麼,這在一樓都能聽見世子妃的笑聲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這廂環兒怏怏地到了寧禎揚跟前回話,那廂蘇妙真等來了金線花糕栗子糕等精緻點心,她就著木樨花點茶吃了三塊,正咬第四塊時,她聽到軒南傳來有一些熟悉女聲,隱隱約約。

  她步至海棠漏窗,果見來人裡頭有知府夫人張氏、織造夫人錢氏及千戶夫人殷氏三個,她們正在婆子丫鬟們的簇擁下,被王府內侍從穿山遊廊引入鹿軒。

  殷氏與張氏看著甚為相契,錢氏卻是略帶傲慢,獨自走在最後頭,漫不經心地打量著王府。

  文婉玉走上前來,也從簾內望去,輕聲道:「妙真,你在看的可是那位織造夫人錢氏?」

  蘇妙真看她一眼,點頭低聲道:「你看她身上的料子首飾,和她走路說話時的神態舉止——我夫君沒上任前,蘇州織造不是兼管了半年的鈔關麼?這兩處都是極有油水的,她們織造府,怕是撈的不少……」

  她知道蘇州、杭州和金陵三大織造是為皇家內廷供奉服務的,每年耗費的銀兩堪稱天文巨額,當初蘇觀河猶在揚州時,五皇子南下為得就是督查織造,也幸而如此,五皇子沒去揚州。

  蘇州、杭州兩處除了有織造衙門,還各有滸墅關和北新關,且和其他鈔關不同,關上的稅銀中除了要遞解戶部及本關支出,再留十分之一給當地藩王之外,有一部分是直接移交到織造衙門的。故而這兩地的織造衙門偶爾也會兼管關稅,甚至為了便於收稅,在每年選任的委官里都會加上織造處的人,那難免就會留下心腹在關。

  這幾日顧長清早出晚歸,他雖不曾提起,她也估摸出鈔關上多半有些舉步維艱之處,只不知,織造衙門在這裡頭有多少參與。

  蘇妙真沉思著,聽文婉玉猶豫著嘆聲氣道:「妙真,我,我曾隱隱聽世子爺提起,除開上任的萬織造不提,這任的織造,似乎私下也與貴妃一系有些來往……當初顧主事在戶部查倉時,不是得罪了兩邊的人麼?」

  「雖只是無根無據的猜測,你也讓顧主事小心些吧……」

  蘇妙真悚然一驚。五皇子自打兩年前成婚開府後,便消停至今,聽人說原是得了高人指點才收斂行跡。她自然不信五皇子能安安分分地不惹事,如今聽得此處,即刻心中七上八下起來,待要細問,上樓而來的知府夫人張氏揚聲笑道:「給世子妃見禮了,世子妃萬福……咦,蘇安人也在,方才我們老爺還說顧主事差人要了些衙役去,我還以為……」

  隨即,蘇州城裡有頭有臉的誥命們都陸續進軒而來。

  這節宴當然和在京城中的差不離,無非是聽戲聽曲吃些酒菜,文婉玉又得照管著各府誥命,兩人雖坐在一處,卻不得閒說話。和殷氏寒暄了會兒,蘇妙真仍是百無聊賴,正奇怪知府夫人張氏所點的《妝檯窺簡》怎麼沒上,忽見得綠意急匆匆上樓而來,面帶懼色:「不好了姑娘,顧寅來說姑爺在關上受傷了……」

  第119章

  蘇妙真一聽這話,魂飛魄散,連忙從雞翅木太師椅上起身,她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卻聽身後傳來清脆的一聲響——

  「咔擦」。

  杯盞摔地的動靜同時伴隨著文婉玉的呵斥聲傳入蘇妙真耳中,「遞盞茶都能燙到我身上,當得好差事!出去跪兩個時辰。」

  蘇妙真即刻回身看向文婉玉,文婉玉似是因燙傷而煞白了臉,被一堆官眷婢女們擁著,正也向她看來。婉玉應該並無大礙,蘇妙真便沒上前問詢,回身抓住一臉憂心的綠意,「好好的怎麼就受了傷,不是還多要了知府的衙役走麼?」

  「我也不知,顧寅只說是運河上報鬧起來害得姑爺傷著了——姑娘,咱們趕緊回去看看吧。」

  這時節,鹿軒二樓的諸位誥命都聽得分明,俱從文婉玉身邊散開,站起身望向蘇妙真。蘇妙真穩住心神,轉臉看向文婉玉,因外人都在場,便只道:「世子妃娘娘,妾身這就要告辭了。」

  一說完,蘇妙真便要疾步下樓,卻被急急推開擦裙角丫鬟的文婉玉一把拉住,「坐轎子出府再換馬車,你來時的馬車怕不夠快……」

  說著,文婉玉就揚聲喚來了得力的媳婦子,囑咐那媳婦子即刻備下轎馬送蘇妙真回鈔關官署。那媳婦子見世子妃催的急,慌不迭走下樓辦,不一時,回稟說一切辦妥。

  文婉玉的秀臉上難掩震驚擔憂,把蘇妙真送至連通二層穿廊的屏門處,四下一望,低低聲道:「顧主事與我們世子相熟,妙真,你回去了好歹捎個信過來,要是有什麼不對勁兒,世子爺還可以搭把手……」蘇妙真連聲稱謝,扶著綠意提裙起來,蹭蹭就下樓去。

  鹿軒假山下的庭院裡早停了一頂四個體壯僕婦抬來的小轎。蘇妙真就要進去,卻聽得身後穿廊傳來一聲不陰不陽的「蘇安人」。

  不用扭頭,她也曉得那是誰。蘇妙真懊喪咬牙。

  冤家路窄,陰魂不散!蘇妙真不住心罵,但她哪肯轉身和來人面和心不合地瞎客套,便要當沒聽見好趕緊走人,哪知那抬轎的婆子們卻落下轎來,跪身磕頭,滿口齊呼「世子爺安」。

  「起吧,」來人道,「蘇安人這是不喜吳王府里的酒戲,還是看不慣吳王府里的哪個人,又或是哪種物件,又或兼而有之——這才要匆匆離去,連給孤幾分薄面都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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