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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長沙王還在,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皇帝不敢輕舉妄動,嚴祺還會繼續做他的御史中丞。
這當然不會一勞永逸。皇帝為了對抗長沙王,還會使出別的招數,也仍然會重用嚴祺,讓他成為自己的鷹犬。
但只要能讓著一切來得不那麼快,漪如願意出手一試。
第二十九章 獵苑(一)
然而漪如悲哀地發現,自己當下只有九歲,就算使盡全力,也無法將父母直接說動。
尤其嚴祺。他對皇帝的信賴可謂全心全意,要讓他遠離朝堂,只怕還需要另想計策。
這一切的第一環,正應在了長沙王世子李霽身上。
漪如記得,他出事的地方,是京郊的一處獵苑。長沙王與昔日京中的至交好友到那獵苑裡去獵鹿,世子跟隨,在追逐獵物之時出了意外。
當下,漪如沒有別人可幫忙,要救這世子,就只能靠自己。
而她遇到的第一個難題,就是如何到那獵苑裡去。
容氏自從懷孕之後,甚少出門,也不去參與那些貴胄交遊之事。
嚴祺自是個喜歡玩樂的,但鑑於長沙王和皇帝的關係,他自是不會去。故而漪如只能從別處想辦法。
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溫妘。
溫妘的母親曹氏,一向人緣上佳,交遊甚廣。
京中的遊樂,無論是宮中的還是高門貴胄的,無人會將她忘記。
果然,端午過後沒兩天,漪如就聽嚴祺和容氏說,長沙王要去京郊獵鹿。
「他不是回來謁陵麼?」容氏道,「還要獵鹿?」
嚴祺「哼」一聲,冷笑:「這獵鹿,就是用準備謁陵祭品的名義。他好不容易回京一趟,怎肯規規矩矩?京中這麼多擁躉,自是要找緣由都會一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容氏想了想,道:「他也是大膽,莫不怕聖上將他扣在京城,來個擒賊先擒王?」
「聖上也有顧忌。」嚴祺道,「長沙王的能耐,可不僅僅是在嶺南。從前他經營過秦州和隴右,那邊的兵馬仍掌握在他的人手中。嶺南雖遠,可若是西北發難,兵馬抬腳就可殺來長安。遑論突厥在北邊仍虎視眈眈,若見中原生亂,會趁火打劫也說不定。」
容氏皺眉:「如此說來,聖上就拿他無法了?」
「其實這些也都不過是些紙面上顧忌,若真要行事,卻也並非不可。」嚴祺道,「聖上近年與突厥修好,只要有突厥這般強敵在,諒秦州和隴右不敢反。」
「那……」
「我昨日向聖上提起,他卻說和為貴,手足相殘,將來愧對先帝。」嚴祺說著,頗是憂慮地嘆了口氣,「聖上到底還是太過良善,我著實擔心,他會被奸臣所害。」
漪如正在旁邊喝水,聽到這話,幾乎噴了出來。
如漪如所料,長沙王雖送來了邀約的帖子。
但嚴祺當然不會赴約,推說朝中公務纏身,不得閒暇,好言推辭了。
而溫妘的父母這邊,也同樣得了邀約。
漪如到溫府里玩耍,狀似無意地與溫妘說起此事,露出嚮往之色,說她在家悶得很,想去看獵鹿。
「可是母親不讓我去。」漪如問,「阿妘,你想去麼?」
溫妘看著她,有些猶豫。
她知道,母親曹氏會去。溫妘的父親溫遠,少時跟長沙王有些交情,長沙王此番也送了帖子來。
溫遠自然知道皇帝對長沙王的忌諱,並不敢答應。但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在朝中有清流之名,不能讓人覺得自己有所偏倚,為了討好皇帝不念舊情。
幸好,這遊獵會,長沙王妃也去,邀請了女眷。
溫遠既不方便去,讓曹氏出面,是再合適不過。
「帶你去,自是也可。」溫妘道,「可若你父母不去,又如何會許你跟隨?」
「故而我才想來找你。」漪如眨眨眼,拉著她的手,「阿妘,你帶我偷偷去,如何?」
溫妘吃一驚,目光遲疑。
漪如看著她,露出失望之色。
「你也不幫我,」她輕嘆一聲,「我還想著,到時見了太子,能帶你與他一道玩耍。」
聽漪如提到太子,果然,溫妘的目光動了動。
皇帝雖然不喜歡長沙王,但面上的和睦還是要維持的。於是,這場獵會,他讓太子太傅劉昭帶著太子觀瞻。
溫妘此時畢竟年幼,她神色間的變化,逃不過漪如的眼睛。
「阿妘,」漪如頗是體貼,「你既是不願,那就算了。」
「怎會不願。」溫妘輕聲道,「漪如,你若是想去,我自會想辦法。漪如,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
這聲音很溫柔,她的手放在漪如的手背上,手心軟軟的。
漪如望著溫妘,露出笑意。
「我就知道。」她說,「阿妘,你對我最好了。」
獵會當日,是個難得的涼爽天氣。
夜裡剛下了雨,還颳了大風,暑熱全消。郊外涼爽宜人,明明正值五月,卻有些入秋之感。
這日,嚴祺一大早就去了官署,容氏則在乳母陳氏的陪伴下,到廟裡禮佛安胎。
家中無人管束,對漪如而言恰是正好。
她讓侍婢將糕點小食送來,說自己今日就在房裡睡覺,誰也不許來打擾。侍婢們自不敢忤逆,紛紛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