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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漪如關上房門之後,就即刻動了身,從後窗溜了出去。她對家宅了如指掌,知道後園有個隱蔽狗洞,能鑽出外面。果然,那狗洞依舊在,漪如鑽出去之後,直奔溫府。

  溫府離嚴府不遠,溫妘早已經在裡面接應,讓漪如扮作小婢,鑽到了她乘坐的馬車裡。

  待得馬車轔轔走在了街上,漪如知道開局順利,舒了口氣。

  溫妘每逢出門,打扮的都頗是講究,且別出心裁。在京城閨秀之中,她如何穿著,也向來總被同齡人矚目。

  漪如第一次學著大人點唇脂,就是溫妘帶的。

  今日,溫妘不曾身著紗裙,卻似大人一般穿了一身胡服。不過那胡服顯然做得用心,精緻的蜀錦,靴上綴著珍珠瑪瑙,教人望之眼前一亮。

  漪如想起來,太子自幼就愛好田獵,出門馳騁時,最喜歡的,也是胡服。

  而跟她不一樣,漪如此時不但穿了一身小婢的衣裳,臉還畫得花花的。

  這是時興的妝式,從西域傳來,名叫紅黛妝。用黛色畫眉,把眉毛連在一處,再塗上胭脂,貼上花鈿,整個人看上去連親生母親都認不出來。

  第三十章 獵苑(二)

  不過說是時興,貴人們卻不愛畫,一般都是讓侍婢打扮。因為這妝要畫得好,所用的妝物都須得上乘,就拿那胭脂來說,西域出產的上等紅膏,一兩至少可賣一金,價錢越往上,色澤越是明麗。

  這在喜好攀比的貴人們看來,這自然是個顯擺的機會。故而他們十分樂意讓自己身邊的侍婢們塗上這等奇怪的妝容,將那些貴重的妝物不要錢一般抹在她們臉上,以表示自己家境豪富,不落人下。

  有了這些東西,漪如自然也就能瞞天過海,除了溫妘,無人知道她是誰。

  「可你到了獵苑之中,太子又如何能認出你來?」路上,溫妘忽而問道。

  這是個好問題。不過漪如知道,她關心的並非太子能不能認出自己,而是自己能不能帶她見到太子。

  「放心好了。」漪如笑了笑,「太子怎會不認得我。」

  獵苑在京郊,原是古時上林苑遺存,林木茂密,水草豐美,是野物上佳的棲息之地。

  長沙王的面子不小,赴會的人,連同女眷和僕從,足有近千。浩浩蕩蕩,牽黃擎蒼,獵苑中鼓聲隆隆,旌旗獵獵。

  太子李璘的車駕來到時,眾人紛紛行禮,跪拜一地。

  不出意料,太子太傅劉昭將李璘從車駕里扶出來的時候,漪如望見他穿了一身胡服。

  在太子面前,長沙王可謂畢恭畢敬,領著王妃和世子在車駕前相迎。

  這般場合,李璘向來應付地從容周到。

  他看著長沙王,口稱「皇叔」,面帶笑意地向他行了叔侄禮,又與王妃和世子見禮。

  長沙王世子立在父親身旁,今日,他穿了一身獵裝,看著頗是利落。雖然與太子同齡,但他站在太子面前,個頭稍稍高一些,看上去全然不輸氣勢。

  不出漪如所料,這世子的容貌,再度引起眾人的矚目。她站在溫妘身旁,聽到幾名閨秀在竊竊私語,似乎在議論太子和長沙王世子哪個好看。

  「論容貌,自是世子好看些。」一人道,「可那是太子……」

  漪如在心裡翻個白眼。

  再看向溫妘,她沒有參與,只將目光盯著那邊,似乎全神貫注。

  僕人們早已經在野地里搭起望台,拉起帷幔,圍起壁幛。地上絲毯鋪陳,案幾茵席一應俱全,擺上各色珍饈。

  賓客分男女坐下,樂伎們賣力地奏樂,歌聲悠揚。

  長沙王妃端坐主位,與女眷們見禮談笑。

  上輩子,漪如不曾見過長沙王妃,端午那日在殿上,也不過遠遠一瞥。因得長沙王與皇帝那微妙的關係,嚴祺一家不曾去與長沙王一家見禮,漪如便也無從到近前看個究竟。

  今日卻不一樣。

  溫妘的母親曹氏一向八面玲瓏,看到長沙王妃之後,即笑意盈盈地帶著溫妘上前見禮。

  長沙王妃的年紀看上去與容氏差不多,慈眉善目。據說她身體不大好,面容有些蒼白,卻有幾分柔弱之態,望之引人憐愛。

  看到曹氏,她也露

  出笑意,見禮之後,向她寒暄起家事。

  「這是阿妘?」她注視著溫妘,道,「這麼大了。」

  溫妘乖巧地站在母親身旁,落落大方,對答如流。

  王妃露出讚許的神色,微微頷首。

  獵場上鐘鼓齊鳴,萬馬奔馳,帶著鷹犬朝林中馳騁。

  女眷這邊,自是不似男子們騎馬追逐,有的在望台上翹首張望,有的賞景宴飲,各自扎堆閒聊,言笑晏晏。

  溫妘望見太子先開了弓,也在前呼後擁之下,駕著車馬走去獵場去了。

  她想問漪如打算怎麼辦,如何去找太子。轉頭,卻忽而發現方才一直站在她身後漪如不見了。

  溫妘錯愕不已,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漪如從家裡出來之前,在僕人那裡找來了一套男僕的衣裳。這是家中僮僕穿的,身量跟自己差不多,能用。

  那壁幛圍得如同棋局一般,漪如好不容易才鑽出去,找了個無人的地方把衣服換了,再找一條小溪,把臉上那像打翻了妝盒一般的眉黛胭脂洗去,將頭髮束起來。

  等她在走出來,已然是個僮僕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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