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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毓之臉色灰白,跪在了徐夫人的面前:“祖母,我知道是我不對。可請您看在孩子的份上,就不要再計較這些了。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待少芹的……”

  徐夫人冷笑道:“好好待她,好好待她你就親自來向我為那小賤人要參果……你想要也可以,叫了你媳婦來要!”

  齊毓之依舊沉默不語地蹲著。

  徐夫人只覺得心口發悶,頭昏目眩的。

  想到這個孫子自己是怎麼一手一腳地帶到了這麼大,又想到他gān的這些荒唐事,她真是氣也不是,恨也不是,手指著齊毓之就氣得說不出話來。

  嬤嬤婢女都戰戰兢兢地跪了下來,只有易嬤嬤看出了異樣。

  徐夫人的嘴是歪的,而且唾沫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

  她自幼在徐夫人身邊長大,知道徐夫人一向是個講究儀容的,何曾出過這種事qíng。

  她就做主把滿屋子的人都趕了出去,留了齊毓之,道:“玉官,祖母看樣子qíng況不妥……”

  齊毓之仔細一看,發現徐夫人臉色發紅,目露哀色,全身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兩人忙把徐夫人扶著躺下,易嬤嬤偷偷去叫了大夫進來,大夫一看,道:“還是回了國公爺吧!”

  易嬤嬤一聽,當場就癱在了地上。

  齊毓之畢竟比婦孺之類多些見識,拉了大夫到一邊祥問。

  大夫含糊地道:“這是風寒引起的肢體疼痛,手足麻木之症……”也就是民間所說的偏風癱。

  他請了大夫開藥,然後囑咐易嬤嬤:“我去二叔父那裡……”

  易嬤嬤含著淚點了頭,卻發現衣袖被人拽著。她一看,竟然是徐夫人,口歪嘴斜地哆嗦著朝她使勁地眨眼睛。

  兩人在一起多年,自然是心有靈犀的。

  易嬤嬤忙上前就拉住了齊毓之,道:“你不能去!”

  齊懋生一怔,然後很快就明白過來,他鐵青著臉:“你讓我做個不孝之人嗎?”

  易嬤嬤哭道:“你去了,才是不孝之人。”

  兩人正對峙著,就聽見徐夫人喉嚨里發出咳咳之聲。

  齊毓之撲到了徐夫人的病前,就看見徐夫人伸出拘攣的手拉住了他。

  易嬤嬤厲聲道:“你想讓祖母活活死氣嗎?”

  齊毓之就愣在了那裡。

  易嬤嬤見他不鬧了,叫了身邊的丫頭去花生胡同請了方少芹過來。

  方少芹進來,就看見齊毓之滿臉內疚地握著徐夫人的手在跪在炕邊低泣,而徐夫人口嘴歪斜地顫抖著,立刻知道qíng況不妙。

  易嬤嬤忙道:“夫人喊了玉官來,正責罵他,誰知道……”

  正說著,大夫在外室開好了藥方,道:“不可再惹得夫人生氣,要注意按摩四腳,多吃蔬果……”

  方少芹忙一一應了。

  易嬤嬤送了大夫出門,又塞了一個大大的封紅給他,道:“今天之事,還望先生暫時不要吱聲……”

  這位大夫,算得上是齊府供奉的,徐夫人有個頭痛腦熱的,一向是他出診,受得恩惠也不少,接了封紅,自然是唯唯諾諾地應了。

  回到屋裡,方少芹已指揮了婢女去熬藥。

  本來中風的病人,最忌人搬動,易嬤嬤和齊毓之無意之間,做了最好的處置,加上徐夫人意志堅qiáng,藥煎好的時候,已可以斷斷續續說幾個字了。

  “玉官,要,待少芹,好!”

  齊毓之含著眼淚只點頭,端藥進來的方少芹望著徐夫人花白的頭,聽了這話,也不由眼角一濕,悄悄側過臉去了。

  齊毓之親手服侍徐夫人喝了藥,藥還有安眠的作用,徐夫人就緩緩睡去。

  易嬤嬤拉了兩口子商量:“這事,可不能讓國公爺知道……顧氏那邊,就暫時別讓她來請安了。”

  方少芹點了點頭:“就說祖母憂思過度,需要靜養……我來chuáng前待疾。”

  齊毓之就感激地撇了方少芹一眼。

  三個人忙了十來天,徐夫人雖然不能恢復如常,但已能緩緩地說幾個字了,像三五歲的小孩子似的。

  平時如果有人來回事,就由方少芹用紙寫了,然後易嬤嬤隔著帘子傳,到也沒有看出什麼異樣來。

  顧夕顏正被齊懋生鬧騰著,聽說這段時間不用去請安,只招了方少芹在跟前服侍,還以為她又想玩什麼花招,自然樂得逍遙自在,也沒有發現什麼。

  所以崔氏提起給方少芹過生辰的事,躺在炕上的徐夫人就很欣慰地笑了起來,緩緩地道:“好,我出一百兩銀子,也來湊個份子。”

  徐夫人說話的語速非常的慢,神色間,也沒有了往昔的jīng神。

  崔氏就不由心生疑惑。

  莫是得了什麼病,可又沒有聽說?要是平常,這合府的女眷都應該來給問疾了……

  家裡出了這麼多的事,方少芹哪裡有這心qíng。可越是如何,越要表現的鎮定自若,風輕雲淡的。

  她笑道:“既然祖母心疼孫媳婦,孫媳婦也不好推辭。初二那天,我就在花生胡同靜候各位嬸嬸了。”

  徐夫人自然不會多留崔氏,而崔氏得了准信,轉身就去了梨園。

  齊毓之滿臉歉意:“少芹,國喪期間……實在是對不住你!”

  徐夫人卻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才是我們熙照士族家的好姑娘!”

  齊毓之聞言,眼神一暗,低下了頭,喃喃地道:“少芹……我不是有意的……”

  方少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qíng來。

  槐園的魏夫人卻冷著個臉:“這樣,太便宜她了!”

  寶娘就猶豫道:“魏士英那邊……”

  魏夫人就冷冷地哼了一聲:“把實qíng告訴透露給她就行了……齊毓之和方少芹因徐蓉的病走到了一起,她要是知道了……嗯,我們就等著看戲吧!”

  而去梨園的崔氏,卻覺得尷尬得不行。

  沒想到,顧夕顏身邊的那個rǔ娘,竟然說不見。

  崔氏臉上就露出忿然之色來。

  端娘只得苦笑道:“大太太,不是我拿喬,實在是……爺還在內院沒走……”

  崔氏驚愕地抬頭望了望天。

  這,這都日上三竿了……

  第二百一十章雍州秋韻(七)

  到了九月初二,顧夕顏特意起了一個早chuáng,好好地收拾了一番,然後帶著段纓絡和墨jú去然了花生胡同。

  齊懋生回來,望著空dàngdàng的屋子,還真有些不習慣。

  他一個人吃了早餐,看了一會公文,聽著屋子裡滴滴答答的鐘擺聲,只覺得心躁意亂的。

  要是夕顏在家,看到他不舒服,一定會笑嘻嘻地逗他開心的。

  念頭閃過,公文也看不下去了。

  齊懋生索xing丟下了手裡的卷宗,起身去了勤園。

  勤園是個非常樸素的園子,四周植樹,正屋是幢五楹兩耳房的平房,一明四暗,明間在西頭,旁邊有一耳房,布置成了一間臥室,住著值夜的小廝。東邊連著四間屋子打通了成了一間,是齊懋生的書房兼處理公務之所,滿架滿桌堆著書,有點凌亂。另一個耳房也就成了齊懋生臨時休息之所。

  和梨園的奢華不同,耳房裡只有一chuáng一桌兩椅及盆架等物。

  原來在雍州的日子,十天倒是有九天宿在這裡的,現在倒好,自從回來,還沒有在這裡睡過一宿。

  許是自己久未在此留宿了,耳房裡竟然有股清冷之氣。

  齊懋生笑著出了耳房,然後在臨窗的大炕上坐下,四平進來上了茶,道:“定先生來了!”

  齊懋生點了點頭,四平就出去迎了定治漢進來。

  定治漢給齊懋生行了禮,兩人分左右坐到了炕上。

  四平上了茶,躡手躡腳退了出去。

  寶治漢的臉色一貫的溫和,道:“已經得了消息,皇上同意退居英華殿,聖旨會有九月初十左右頒布,兵部分有新的任命,如今得到證實的是方繼賢、史吉平和左小羽。方繼賢將任文淵閣大學士兼戶部尚書、尚寶司聊;史吉平任武英殿大學士兼兵部尚書,左小羽任禁衛軍統領。”

  齊懋生的臉色端凝,望著炕几上的茶盅沉思了片刻,道:“鄭言的事,朝廷是怎麼回復的。”

  “留中不發!”定治漢道,“不過,近日鄭家與沈家聯繫頻頻。”

  “鳳台呢?”

  “好像也沒有什麼動靜。”定治漢道。

  齊懋生又沉默了一會,道:“要注意鳳台的動靜。他們在兵力上不可能給楊余什麼實質上的幫助,但可能會派幕僚去。”

  定治漢身軀一震,道:“爺提醒的是。我這就去查查。”

  “還有,皇貴妃娘娘那裡,也要打聲招呼,”齊懋生繼續道,“讓她別輕舉妄動,現在不是時候。最要緊的是,要保持皇上的安危……”

  聽了這話,定治漢也不由得鬢角生汗,道:“是。”

  “熙照不穩,短期內都會對幾家國公府採取安撫的政策。但我們也不可大意,要收斂羽翼,小心行事,切不可當了出頭鳥。鄭鵬飛這十幾年也過得憋屈,獨兒子被人當質子似的困在盛京,如果沒有沈家在背後支持承諾,他也不敢太后一逝世就提出了這樣一個敏感的要求。梁地早已被熙照掏空了,晉地孤兒寡母的,成不了氣候,我們這段時間表現太過耀眼,qiáng悍,又得了高昌都督府的世襲,要是我估計得不錯,沈家或是鄭家近日就會派使者來燕地,和我們談合作之事。在這件事上,我們切不可急進,隔岸觀火好了。高昌那邊的協議已定,明年一開chūn,就會有收益,到時候,我們再做打算。”

  兩人又商量了燕軍的布控:“把江青峰調回來,現在把他放在那裡,簡直是大材小用。那個劉右誠能力超眾,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以三十兩一匹的價格和魏家成jiāo,竟然在黑市上買出三十八兩一匹,比原來每匹高出三兩……劉家的家主過幾天回來雍州,你讓齊瀟親自接待他。他們不會無備而來,到時候,你也參與宴請,摸摸他們的來意。”

  定治漢頻頻點頭。

  他們一直談到午飯時間,齊懋生就留了寶治漢吃午飯。

  定治漢微怔,道:“爺,不回梨園嗎?”

  齊懋生道:“哦,夫人去參加方少芹的生辰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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