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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夕顏呆呆地瞪著齊懋生。

  齊懋生側坐在炕邊把顧夕顏抱在了懷裡:“是不是做惡夢了……”

  “懋生!”顧夕顏淚光閃爍,“我今天要去雍州了。”

  “怎麼了?”齊懋生為解地問。

  顧夕顏緊緊地抱住了他。

  “懋生,懋生,懋生……”一聲比一聲嬌柔,一聲比一聲不舍。

  要是去了雍州,答案不是自己要的,怎麼辦?真的放棄這溫暖的懷抱嗎?

  顧夕顏緊緊地,緊緊地抱著齊懋生。

  夕顏是捨不得他吧!

  齊懋生回擁著顧夕顏,心堅如鐵。

  一定要回活著雍州,他和夕顏,還有長長的未來……

  “夕顏,”齊懋生捧著顧夕顏的臉,面色端肅地凝視著她,“兵道,詭道也。回到雍州,你不管聽到我的什麼消息,都不要相信……”

  顧夕顏點頭:“除非是你親口告訴我的。”

  齊懋生偉岸的身子輕輕顫慄著,神色激動,醇厚的聲音低沉激越:“夕顏,夕顏,你一定就是我身上那塊骨頭……”

  顧夕顏立刻清醒了不少。

  這算不算是qíng話呢?

  ……真是不敢恭維!

  ******

  從陵州的洪台出發,經過隸屬晉地江中郡的邛州、眉州,再進入隸屬燕地關內郡的延州、坊州、寧州、同州,他們於二十月初進入了雍州的境內。

  齊懋生派了龔濤摩下一個叫田兢的百長帶了二百jīng銳騎兵一路保送她們北上,在邛州和眉州的時候,田兢還很有一點緊張和戒備,一進入了燕地境內,他們的神色就明顯的鬆懈了下來,越往北,他們的神態就越輕鬆,這也讓顧夕顏安心了不少。照這種qíng況看,儘管齊毓之主持著燕國公府的大局,但齊懋生對燕地還有著絕對的掌控權的。

  同田兢一樣感到輕鬆的,還有柳眉兒。她容光煥發、神采奕奕,一點也沒有長途旅行的疲憊,嘰嘰喳喳的,不停地和顧夕顏說東道西的,好像一刻也停不下來似的,活潑得很,聒舌得很。

  顧夕顏不禁暗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自己怎麼就把她當成了一個受禮法教條束服斯文秀氣雍容華貴的千金閨秀呢。

  至於一路打點她們起居的四平,則和柳眉兒相反,離雍州越近,他的舉止越小心翼翼,神色間越恭敬從容。

  他的這種qíng緒極大的影響了段纓絡。

  段纓絡經常若有所思地望著顧夕顏平靜恬謐的臉。

  終於有一天,她趁著柳眉兒上廁所馬車裡只剩她們倆人時拉著顧夕顏悄悄地道:“顧姑娘,如果你……不願意呆在府里,我實在是沒有把握把你送出雍州。燕國公府里,還有我的一個師姐,她負責國公府後宅的安全……是個絕頂高手。”

  淞江以南的熙照,山地旁邊是丘陵,丘陵和平原中間又夾雜著少許的盆地,地勢起伏不平,四輪馬車跑起來大部分時間都是顛簸不平,讓人的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似的不舒服。燕地則是典型的平原,一馬平川,驛道修得寬闊而平坦,因為是冬天,又有戰事,驛道上人煙稀少,四輪馬車平穩地急馳著,偶爾撩簾而望,不時可以看到佇立著樹直白樺樹的林子和林中皚皚的白雪。

  顧夕顏放下手中的厚厚的呢絨車簾,恬然地笑。

  她是怕到燕國公府後天不遂人願,自己再一次選擇逃跑吧!

  段纓絡有這樣的擔心,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也算得上自己的一個知己吧!

  她笑道:“你以為,沒有齊灝的同意,就算是我們出了燕國公府,就能得到自由了嗎?”

  段纓絡微怔,良久才喃喃地低語:“顧姑娘……我只是希望我沒有做錯事!”

  顧夕顏自嘲地笑:“我不低下頭,你怎麼會騎到我的背上來!”

  段纓絡yù言又止。

  顧夕顏不以為然地笑:“我只希望你在考慮修羅門的利益時,也考慮考慮我的利益。”

  段纓絡微怔,良久,她璨然地笑了笑,目中儘是認真:“一定。”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碰撞到一起,神色間都有著前所未有的坦dàng,好像以前的那些算計、擔心、怨意都如冰雪般消融了。

  這一刻後,終其一生,她們都沒有再談過類似的話題,段纓絡也沒有再違背自己諾言。

  第一百一十四章燕國公府(上)

  和盛京相比,雍州的只能算是個中等的城市。關城是典型的三重城敦,城內有城,城外有壕,城牆正中是座三層三檐歇山頂式高台樓閣式建設,門楣上題著“雍州”兩個虬勁有力的大字。

  和所有的州城一樣,城門前也有三、兩個官兵守門,因接近年關,城門口人來人往,很是熱鬧,看不出戰爭對雍州的影響。甚至可以說,進入燕地後,都沒有看到什麼異樣人或是事。

  看見她們的馬車進城時,守門的官兵出現了短暫的驚慌,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他們神態凝重地將進城的人疏散為她們讓路,而那些熙熙攘攘的喧譁著進城的人群看見了她們的馬車也很主動地在城門兩邊排定,安靜地低著頭讓他們先行通過,甚至還出現了幾個跪在地上向他們馬車磕頭的人。

  顧夕顏突然就想起了那天齊毓之在盛京縱馬出城的場景來。

  長期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不管是誰,也會養成如齊毓之般鮮衣怒馬的優越感吧!

  雍州城內的街道很寬敞,和盛京的街道布置很像,只間規模小了很多,街道兩旁種著參天的大樹,雖然在這個季節里已調謝的只剩下了樹枝,枝上也掛滿了冰凌,但還是難掩磅礴大氣。

  燕國公府,就坐落雍州正中心的德政坊,它有六百年的歷史了。萬基王朝時間和太初王朝時候,它都是北庭都督府府衙。李朝陽失蹤後,太初王朝迅速崩潰,時任北庭都督府里一個小小百長的齊吉和兩個結拜兄弟揭竿而起,一路北上,先後占領了關東郡和連雲郡,成為了當時北方最大的軍閥,後來憑著手中十萬鐵騎拜侯封地,成為熙照王熙五位國公之一。

  可能是出身寒微的原因,齊吉成為燕國公後,並沒有像其他四位國公一樣重新選址開府,而是把原來北庭都督府府衙修整了一番就住了進去。三百年間,經過燕國公府幾代人慢慢修繕,才形成了現在的規模。

  它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式建築,共分為兩部分。前面是俗稱前院,是燕國公處理政務的地方,也是燕地最高行政機構,它還保持著六百年前萬基王朝時北庭都督府府衙的格局。府前是十來米寬的石板路,四扇的紅漆鎏釘大門敞開著,隱隱可以看見巡值的士兵,左右各佇立十來米高的石獅子,右邊石獅子旁有一根青石拴馬石。

  柳眉兒趁著她們的馬車經過燕國公府大門前悄聲地向顧夕顏介紹:“……前院我沒去過,後院還比較熟悉。它分為東、西兩個部分,我們按照它們的方向稱東邊的院子為東院,西邊的院子為西院。東院接鄰外院的是松貞院,那裡是歷代燕國公住的地方。松貞院正後面是嫡夫人住的德馨院,德馨院後面有一個花園,花園的那頭就是太夫人們住的賢集院了。在松貞院和德馨院東邊是座長方形的院子,叫承禧院,就是國公爺養老虎的院子……”

  顧夕顏聽得抿嘴一笑。

  “不過,那個院子我沒有進去過,聽說一共有九進,是專門給未成年的公子們住的。西邊的院子叫恭順院,裡面又分九個小園子,分別叫槐園、榕園、柏園、松園、楓園、桂園、梅園、茶園和喬園。東、西兩院間有一道寬敞的青石甬道,甬道盡頭有一個兩扇的紅漆門,門後是內院當值的嬤嬤們和粗使婆子臨時落角的尚正居……”

  果然是等級森嚴。

  正經主子在東邊,叫東院,院名取三個字名字。小妾和下人住西邊,統一給一個院名,住的地方稱“園”,取兩個字的名字,下人們住的地方叫居……再看看這名字,全是什麼恭、順、貞、德之類的!

  “現在整個國公府只有松貞院、賢集院和恭順院的槐園住著人,其他地方都是空的……”

  顧夕顏忙點頭:“你上次跟我說過。”

  柳眉兒明亮的臉龐有了一絲yīn霾:“我們是魏夫人的親戚,所以要從旁邊的側門進府,先去拜見了賢集院的徐夫人,她同意了,我們才能去西院的槐園見魏夫人……”

  有點意外,顧夕顏道:“如果她不同意了……”

  “那自然就見不到了。”柳眉兒笑容里有一絲苦澀,“所以,千萬不要給人做妾室,哪怕他是……皇帝。”

  顧夕顏很贊同地點了點頭。

  柳眉兒勉qiáng地笑了笑:“不過,爺畢竟是魏夫人的親生子,徐夫人也不能隨便就駁了姨母的面子……”

  也就是說,找到理由就能駁!

  幾句話間,馬車停在了一座廣亮門前。和普通的側門不同,它門前還有四個把守的士兵。

  看見她們的馬車,其中一個守門的士兵走了過來,四平也疾步迎了上去,兩人站在門前jiāo涉了良久,顧夕顏躲在馬車的簾後偷窺,她發現四平還從懷裡拿出了什麼東西給那士兵看,那士兵才回頭向其他幾個低低地說了幾句。

  兩扇的廣亮門盡開,正好可以讓她們的馬車通過。

  一路護送她們到雍州的田兢將匆匆地和四平說了幾句話就分開了,四平跟著馬車進了廣亮門,而田兢則留在了廣亮門外和守門的官兵在jiāo涉些什麼。

  廣亮門內,是二十多米寬的廣場,打掃得gāngān淨淨,沒有一點雜物,鋪著大塊大塊的青石,寸糙不生,棵樹不植,一眼就可以望到廣場對著高高的白粉青瓦和另一座閉緊的廣亮門。

  四平上前叩了廣亮門旁的一個角門,門很快就開了,開門的“吱呀”在空曠的廣場上傳得老遠,帶著荒涼的氣息,顧夕顏腦海里一下子浮出了“庭院深深深幾許”的詩句來。

  因為開門的人站在門內,顧夕顏她們看不到,只能看到四平正低聲和開門的人jiāo涉著。

  不一會兒,廣亮門打開了,出現了幾個身材槐梧的婦女,四平也疾步走到顧夕顏她們坐的馬車旁:“柳姑娘,我就護送你到這裡了。”

  柳眉兒想是常來,對這一套已經很熟悉了,非常端莊淑雅地說了一聲“辛苦了”,秋桂就很適時機地遞了一個小荷包給四平。

  顧夕顏朝著段纓絡揚了揚眉,意思是說,你瞧見沒,這才是婢女應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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