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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眉兒很慌張:“那怎麼辦?那怎麼辦?”

  秋桂只得安慰她:“姑娘,福兮禍所至,禍兮福所依。這說不定是件好事呢?”

  柳眉兒張大了眼睛。

  秋桂道:“姑娘正好可以回了老爺。這可不是小姐不願意,而是人家國公爺不願意。老爺還能怎樣……”

  柳眉兒破涕為笑:“是啊,這又不是我不願意……父親到時候也沒有話說了。”

  秋桂猶豫了一會,遲疑地道:“那個段姑娘是什麼人啊!”

  柳眉兒一直擔心的事有了jiāo待,心qíng也好了不少,她聲音柔婉地道:“我當時跪在內室,腦子裡一片空白,只知道把事qíng辦砸了,哪裡還注意其他的動靜。後來人漸漸緩過了氣來,也只聽見外室腳步紛雜,還以為是爺發脾氣,要把我給拖出去……”說到這裡,她訕訕然地笑了笑,“後來聽到他語氣平和地人在講話,我這才覺得身上冷,哆哆嗦嗦地攏了攏衣襟,不一會兒,就聽見爺叫我,我出去一看,就看見段姑娘正垂手立在爺身邊,爺的臉色可難看了,我更加不敢問什麼。爺指著段姑娘對我說‘把你的chuáng讓給她們,你明天就跟著段姑娘回雍州去’,我一聽,如蒙大赦,哪裡還敢開口,忙不迭地跟了段姑娘出來要領她回來,可段姑娘卻說她還有一個朋友,姓顧,就是顧姑娘了……”

  ******

  柳眉兒和秋桂講話的時候,顧夕顏正直挺挺地躺在chuáng上裝睡。

  今天發生太多的事,她要抽絲剝繭地想個明白才行。

  段纓絡雖然沒有害她之心,但她也有自己的立場,說話會有所倚重,這也正是自己傻傻地到了洪台重要原因之一……事qíng後想起不對勁,已是騎虎難下了!

  看樣子,人到了什麼時候,都得靠自己啊!

  為什麼jiāo個朋友就這麼難呢?

  顧夕顏心裡暗暗感嘆著!

  段纓絡望著顧夕顏不規則輕輕蠕動的眼皮,不由鬆了一口氣。

  如果她此刻不裝睡,執意要問齊灝和自己說了些什麼,自己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呢?

  段纓絡不由泛起一個苦澀的笑容。

  想不到有一天,段纓絡也會gān出這種事來!

  不知過了多久,顧夕顏的吸呼慢慢變得平緩起來,院子裡卻傳來漸行漸近的腳步聲,步履一致,起落堅定。

  段纓絡自嘲地笑了笑,披衣起身開始穿戴。

  腳步在窗欞下徘徊著,卻沒有人來叩門。

  她輕嘆一聲,去開了門:“國公爺,我一路風雪兼程地趕來,實在是很累了,你給我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就成。我就不打擾您了!”

  穿著深藍色素麵圓襟長袍的齊灝衣肩上還有殘留著亮花溶化後亮晶晶的水珠兒。他猶豫了一下,沒有進屋,站在門邊輕聲地道:“她,怎樣了?”

  段纓絡忍住心中的笑意,正色地道:“還能怎樣,哭得稀里嘩啦,剛剛睡下!”

  齊灝黝黑的眸子在黑夜中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四平,你給段姑娘找個地方休息休息!”

  眉清目秀的四平不敢抬頭,低眉順目地應了一聲“是”。

  段纓絡披了件厚厚的粗布棉襖跟著四平出了院子。

  齊灝抖了抖衣襟,等身上的冷意散得差不多了才進了內室。

  內室的火炕上,顧夕顏規規矩矩地仰面躺著,頸下枕著個四方的長形枕頭,被褥整整齊齊地拉到了脖子,通過被褥上的摺子,可以看得出雙手正jiāo叉著放在胸前。

  齊灝上了炕,盤膝坐在顧夕顏的身邊,細細地打量她。

  原本就不大的臉如今只怕還沒有他的巴掌大了,臉色蒼白,顴骨微凸,眼眶微凹,儘管睡著了,眉頭卻蹙著,好像很不安似的,有著掩飾不住的郁色。

  齊灝心中一緊,輕輕地喊了一聲“夕顏”。

  顧夕顏好像睡得很沉,動也沒動一下,一頭黑壓壓的青絲散在銀紅色的枕頭上,印著沒有顏色的臉龐,有一種疏離的美。

  不,不,不。他的夕顏是甜美的,是靈動的,是不羈的,不是這樣的……齊灝如受了蠱惑般,低低地輕呼了一聲“夕顏”,捏了一縷黑髮在手中。

  如綢般順滑,如絲般柔韌。

  怎麼有人的頭髮即柔軟又剛韌呢?

  齊灝迷惑著,手不由撫上了顧夕顏的頭。

  顧夕顏感覺到有人在摸自己的頭髮,立刻驚醒,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黑暗中如熠熠生輝的寶石。

  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發亮的眼睛,充滿了生機……

  齊灝生嘴角不由翹了起來,眸子中閃爍著親切的笑意:“吵醒你了嗎?”

  顧夕顏有片刻覺得自己是在夢中。

  此刻的齊灝,親切,溫和甚至帶著一絲敦厚,與剛才在東屋裡見到的冷漠、凜冽、端肅的形象截然不同。

  “是,齊懋生嗎?”顧夕顏遲疑的口氣中帶著迷惑。

  齊灝笑著點了點頭:“怎麼瘦得這麼厲害?”

  顧夕顏在被子裡掐了自己一下,這才有了真實感。

  齊灝又問了一句:“怎麼瘦得這麼厲害?”目光中,是濃濃的關懷。

  顧夕顏“啊”了一聲,簡直想要去捏捏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幾個小時前他看她如陌生人般的態度還清晰地留在記憶里,一轉眼,段纓絡不見了,齊懋生盤膝坐在她的面前,風輕雲淡地問自己“怎麼這麼瘦”……

  顧夕顏簡直不知道如何回答得好。她起身把被子嚴嚴實實地裹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嘲地調侃地道:“因為我是碗豆公主啊!”

  齊懋生愕然:“什麼,碗豆公主?”

  顧夕顏給他講格林童話。

  齊懋生認真地聽她講著,好像她嘴裡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這世間最美好的音樂。

  任誰看見了齊懋生此刻的表qíng,都會覺得他對顧夕顏有著深深的愛慕之qíng。

  就是顧夕顏自己,也這麼認為!

  第九十六章得償所願(一)

  “……國王就依此判斷那個借宿的女孩是一個真正的公主!”顧夕顏自嘲著為故事結尾。

  人家是十二層墊下一顆豌豆都睡著不舒服,而她是一個饅頭就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

  齊懋生痴痴地望著顧夕顏,灼熱的qíng緒在眸子裡翻滾!

  如果不是喜歡,怎會流露出這樣的目光。

  顧夕顏卻覺得有點難堪。

  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太喜歡這個男子的原因,所以看一切都帶上了一廂qíng願的感覺呢?

  她側過頭去,避開齊懋生的目光,找了一個安全的話題:“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齊懋生極輕地“啊”了一聲,聽在顧夕顏的耳朵里,就成了一聲嘆息。

  是啊,來這時gān什麼呢?

  還有那麼多的事等著自己去做決定。自己卻像個小孩子似的坐在顧夕顏身邊聽她講故事!

  齊懋生苦笑。

  讓他在顧夕顏面前承認自己的思念,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顧夕顏看著齊懋生臉上閃過的不自在,聯想到今天突然見到了那個柳眉兒,還有在嘯傲齋里對自己的態度……

  她臉上的表qíng漸漸變得僵硬。

  大冬天的,穿那麼少,齊瀟看到時並不吃驚……

  難道,是齊懋生的未婚妻,或是侍妾……

  顧夕顏覺得自己好像在迷霧中看到了一點點光亮,有恍然大悟的感覺。

  所以才在外人的面前當作不認識自己的樣子!

  苦澀的味道一下子衝進了喉嚨里。

  她使勁地咽了一口唾沫,好像這樣就能把這苦澀藏在心裡一樣。

  良久,她才能擺出一幅對待朋友的客氣態度,應酬似的問齊懋生:“我聽說你在晉地被土匪打劫下落不明,現在看來,那些都是傳言了!”

  齊懋生鬆了一口氣。

  他真怕顧夕顏繼續糾結著“為什麼來”這個問題,到時候怎麼回答,他還真是很為難。現在顧夕顏主動轉移了一個話題,他自然不會傻的再不回答,讓顧夕顏的心思轉到其他方面去,問出更多讓他無法回答的問題來。更何況,這個話題也是他比較擅長回答的話題。

  齊懋生笑道:“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嘛!”

  顧夕顏心裡還哽著柳眉兒的身份問題,有點心不在焉的,自然也不會去深究齊懋生的回答,她心神不寧地“哦”了一聲,有點心不在焉。

  齊懋生見顧夕顏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想引她說話,遂笑道:“連你都會想到利用土匪把我給gān掉,史吉平當然也會想到。”

  顧夕顏又“哦”了一聲,敷衍道:“史吉平,什麼人?”

  “熙照奉國將軍、五軍都督府總都督、兵部右侍郎。”

  顧夕顏一點也不想動腦筋去想這其中的亂七八糟,應付似的笑了笑。

  齊懋生言語一向很短,就是和他一起長大的齊瀟,有時也抱怨他“惜字如金”,為人清冷,不好相處。

  看到顧夕顏的笑容,他就知道她根本沒有聽懂自己的意思,如果是別人,自然會去揣摩他的心思。可齊懋生一想到顧夕顏如果和別人一樣去揣摩他的心思,順著他的意思說話,他就有點不舒服起來。

  “我對這種事不懂。”顧夕顏無所謂地道,準備結束談話,大家各自去休息去。

  齊懋生聽到這樣直白的話,還真的怔了一下。

  也是,夕顏一樣不管他是什麼人,該gān什麼就gān什麼,這不也是自己和她在一起就感覺很自然、舒服的原因嗎。

  齊懋生向顧夕顏解釋道:“史吉平是太后的寵臣,也是太后在軍中的最大支持者。他一向負責熙照的軍事。正如你所說的,此次我私自出兵高昌,戰事長達兩年之久,而朝廷事先卻一無所知,這等於是打了朝廷一個耳光。雖然事後大家多方協商,我願意帶百萬金帛親自去盛京朝見以示誠意,朝廷以不追究我的逾制行為以示恩寵,但這都是表面上的文章。大家心裡都明白,一旦我回到燕地,就是放虎歸山,所以朝廷一定會想辦法防止我回燕地。晉地因在燕地對高昌一戰中未能及時將戰事傳遞給朝廷,定會受到朝廷的責問,為了負荊請罪,可能會配合朝廷在轄地圍剿我。”

  “哦。”顧夕顏聽得有點興趣了。

  齊懋生見她有點興趣,就更加詳細地說:“二十年前,朝廷已藉口梁國公的婚事公然cha手梁地事務,破壞了‘明島協議’,他們如果再公開圍剿我,也怕引五位國公同仇敵愾,特別是蜀地,那裡是太初王朝的發啟地,蜀國公府的沈家,又是太初王朝的信臣,他們擁有極具殺傷力的火槍營,朝廷對他們一向很忌憚。所以這次對我的處置只能是秘密的。我一路在晉地安排斥候,就是為了防止朝廷借土匪的名義劫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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