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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玉心裡暗暗嘆了一聲,說:“那我回屋再想想。”

  huáng先生迫不及待地道:“好,好,好,你回屋再想想。”

  秦玉出了門,扣兒正眼巴巴地在屋門口等她:“玉姐姐,瓊花說你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在為我想辦法呢,那你,你想到辦法沒有……我不願意離開長生班,不願意離開玉姐和瓊花姐姐、瓊秀姐,也不願意離開師傅……”

  秦玉安排地拍了拍她的頭,說:“你放心,我們都會想辦法的!”

  她進了屋,看見屋裡唯一的紅漆小几上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薯粥,瓊花在一旁不好意思地說:“我手鈍,也幫不上忙,給你做了一碗粥,你看好喝不好喝。”

  秦玉和瓊花還有另外兩個女孩子睡一個屋,昨天晚上她在燈下奮筆疾書,瓊花一直在一旁給她端茶遞水,今天早上又……不知為什麼,秦玉眼一紅,久違了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瓊花一看,慌了手腳,忙說:“你,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秦玉笑著擦了眼淚,說:“不是,不是。是我很久都沒有喝紅薯粥了……”

  長生班裡這些被賣進來的男男女女誰沒有一把辛酸淚,只是沒有到流的時候。瓊花想起了自己的遭遇,理解地笑了笑,說:“什麼都別想了,我們有緣在一個屋裡住,那就是那姐妹,你,你快喝粥吧!”

  到了晚上,秦大姑果然無功而返:“……閔總管也說有意思,可就是不開口同意我們去試一試……到大新戲院也試了,那個柳總管也覺得好,可我一說帶人給他試演一天,他又支支吾吾地推辭……”

  huáng先生沉思道:“我看這事你商量秦玉吧,她是個做事的材料。”

  秦大姑怔了怔,在huáng先生耳邊說出了一番話來。

  huáng先生笑道:“這有什麼可怕的,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到是個有qíng有義的人。我們戲班常在江湖上行走,沒有個靠山怎麼成,這可是現成的金元寶,你也不懂得揀。”

  秦大姑苦笑:“我倒是怕顧家反告我們拐了他們家的姑娘?外面可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

  huáng先生道:“你還看不出來。她既然能把身邊的人都支走不讓一個人擔了責任,那就不是個簡單的主,你直管裝聾作啞就是,這qíng義,她遲早要還的,這不,現在就幫你解決了大問題……明天我再幫你試試她的口風,看能不能寫出一本新戲來,要是成,那長生班翻身的日子就要到了……”

  秦大姑還是很擔心的樣子:“但願如此……”

  huáng先生安慰她:“沒有高風險哪有高收益!”

  短短兩天的功夫,秦玉在長生班的地位驟然高了起來。

  秦大姑帶著她出去談生意,李英生回來滿臉敬佩地說:“……真是神了。她領著大姑蹲在東、西市看人一看就是半天,進去找家茶館和老闆談,什麼場地費,什麼收入分成,什麼白送一場折子戲……和人家算的清清楚楚,比掌框的打算盤還快,還清楚……”

  這邊huáng先生帶著人排戲。

  戲很簡單,就是一個怕老婆的丈夫在外面唱了花酒被老婆懷疑的故事。就一個場景,但台詞非常的搞笑,演戲的人幾次自己笑場排不下去……

  秦玉商量秦大姑:“女孩子先別去唱了,那地方魚龍混雜的,不比萬秀樓,免得生出什麼事端來……”

  秦大姑現在已經完全是聽她的了,自然是滿嘴答應。

  東市的一文茶樓在盛京只能算一個中低檔的茶樓,以賣茶為主,茶樓里搭個戲台也只是為了招生意應個景,經常有一些到想到盛京來闖逛的外地戲班來這裡唱戲,那些真正愛戲的人不會到這時來,來這裡的都是些想喝茶的,要是打賞,也打賞的是茶博士,贊他們的賞沏得好。

  今天的一文茶樓和平日有點不一樣,裡面笑聲震天,一個小時裡,只有進去的人不見出來的人,不時有“叮叮噹噹”的文錢朝戲台子上丟。待戲台上的滑稽戲完了,人們還站在那時說說笑笑不願散場。

  扣兒滿臉興奮把戲台上的銅子撿到漆木盤子裡,跑到後台舉給秦大姑看:“師傅,師傅,你看,滿滿一盤子。”

  秦大姑見了只是淡淡一笑,問身邊的秦玉:“huáng先生跟你提的事你考慮得怎樣了?”

  秦玉笑道:“寫一本新戲也不是沒有提材的,只是我不會唱戲,這唱詞有點問題。”

  秦大姑笑了笑沒有再說了。

  那天長生班一共去了七個人,大家都非常的興奮,又有了在萬秀樓第一天唱折子戲的感覺。他們走的時候,一文茶樓的大掌柜親自送她們出了茶樓,到了晚上一文茶樓的東家又親自到長生班來拜訪秦大姑,訂下了以後的合作合約。

  訂合約的時候,秦玉卻在跟huáng先生叩首敬茶,因為從今天起,huáng先生就會教秦玉拉胡琴了。

  第三十三章長生戲班(五)

  夏國的戲按照地方的不有不同的劇種,秦大姑的長生班唱的是清戲的,清戲的特點是唱腔流暢明快,旋律起伏較大,主要的伴奏樂器是胡琴。寫劇本的人不一定要很會唱戲,但一定要懂得各種腔調,彈一手好胡琴是最基本的要求。

  在學彈胡琴之餘,秦玉又寫了三個滑稽劇,在短短的十天時間裡,一文茶樓的生意翻了十番,東市開始有“你以為你穿了馬甲我就不認識你了”、“秦叔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之類的話開始流行。

  一文茶樓的東家再一次親自拜訪秦大姑,還有請秦大姑和huáng先生到盛京最有名的酒樓聽雨軒去吃飯。

  秦大姑讓秦玉也一起去,秦玉回絕了:“我還要寫新戲,就不去了。”

  秦大姑想想,點頭道:“也好,你不太適合出面。”

  秦玉抓緊時間寫新戲,名字叫《小翠》,關於一個狐狸報恩的故事。

  扣兒知道因為秦玉的關係自己不用被送給吳先生了,非常感激她,非給秦玉洗衣服倒洗腳水的伏伺她,秦玉推脫不掉,只好由著她去。秦玉開始寫新戲後才發現原來寫戲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特別是場景、唱詞,非常要有功力,常常寫著寫著就開始抓頭,扣兒見狀,走路都躡著手腳,生怕吵到了秦玉,更加不敢和秦玉說話了,常常坐在chuáng上呆呆地望著秦玉,只盼著她要喝個茶或是拿個什麼東西的,自己好伏伺她一回。

  秦玉長時間低頭寫東西,背都是痛得,抬頭看見扣兒眼巴巴地望著她,窗外又是陽光明媚,綠樹婆娑的一片美景,笑道:“扣兒,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扣兒大喜:“好啊,好啊。我們叫上瓊秀姐姐一起去吧,上次她還請我們喝了茶的,這次我們請她喝茶吧,我手裡還有兩文錢。”

  三個人又一次相偕出門,在東門上逛了一圈,秦玉出錢給扣兒買了一個風車,給瓊秀買了一個桃木簪子,她們找到侯氏茶棚喝茶。因為是下午,茶棚里坐滿了人,三個人在那裡躊躇著要不要等等。老闆眼睛尖,立馬認出了她們,端了一張長條凳出來,笑著招呼她們坐下:“先坐會兒,要不像上次一樣來三碗茶?”

  秦玉掏出三文錢遞給老闆:“多謝老闆了,這次我們帶足了錢。”

  老闆沒有接錢,笑眯眯地說:“怕是要等一會,您看……”

  秦玉覺得這老闆特別會做生意,笑道:“我們等會無妨。”

  老闆這才接過錢去張羅,因為沒有桌子,所以先給她們上了一包炒葵花子,扣兒和瓊秀吃的津津有味,秦玉卻只是略略嘗了嘗。

  三個人坐在路口看來來往往的行和車子,議論今年的chūn裝式樣,貴富人們的打扮。秦玉發現,出門的女子實際上是很多的,不過大多數都是結了婚的,不結婚的姑娘好像很少看到。秦玉四處無聊地張望。她發現就在離她們不遠的有一張桌子,坐著七、八個漢子,個個人高馬大的,神色內斂,穿著腳力們穿的青衣大褂,但身上都收拾得gāngān淨淨,清清慡慡的,比起旁邊坐的著的那些為生活奔波而顯得jīng神萎靡的人簡直不可同日而語,jīng神多了。

  秦玉不由多打量了幾眼。

  越看就越覺得奇怪。

  結伴到茶棚里喝茶的,哪個不是湊在一起或是互相問候,或是在一起chuī牛調侃的,那幾個人卻一聲不吭僵坐著,偶爾有人拿起茶盅喝一口茶,桌上擺的東西沒有一個人動。

  就在秦玉打量她們的時候,身邊桌子有一張桌子結帳,老闆一看,正yù領她們過去坐下,一個穿著棉布長衫的中年人卻疾步坐到了桌上,隨手丟了一塊碎銀子在桌上,道:“來碗茶,錢就不用找了!”

  老闆怔了怔,道:“這位爺,你看這位子……”

  秦玉對這老闆非常有好意,又知道茶棚做的是辛苦生意,忙拉了拉老闆的衣袖:“不要緊,我們等等。”

  老闆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正yù說話,秦玉軟言輕語地道:“老大爺,我們也是出外討生活的,像一家人一樣,您就別說什麼了,等會記得多送我妹妹一包炒葵花子就是。”

  老闆心生感激地望著秦玉,覺得秦玉臉上那塊紫紅色的胎記也變得不那麼刺目了。

  長衫中年人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並沒有太注意他們的舉動,急急地道:“老闆,還不上茶。”

  秦玉善解人意地朝老闆點了點頭,老闆也一笑,喊道:“小甲,快給客人上茶。”

  扣兒她們也是苦出身,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言。老闆見這三個女孩子行事乖巧,非常有好感,轉身就拿了一碟子山查糕給她們吃,扣兒謝了又謝,才接了下來。

  秦玉早被那中年人吸引了過去。

  那個長衫中年男子大約三十出頭的樣子,中等身材,人很瘦,皮膚很黑,國字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透著jīng氣神。秦玉見他坐下來的時候輕輕撩起了長袍,袍子裡是一件白色杭綢紮腳褲子,腳上穿著黑色的朝靴,他要了一碗茶卻並不喝,氣定神閒地坐在那裡。

  過了一會,來了一個年輕男子,二十一、二歲的模樣,身材頗高,劍眉星目,隆鼻薄唇,穿著一件非常普通的深藍色粗布窄袖圓領大襟,眉宇間如風光霽月,英氣bī人,不帶一點風塵氣,舉手投足間卻優雅自信,氣質拔俗。

  中年男子朝年輕男子點了點頭,兩個人低聲jiāo談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年輕人起身而去,隔壁桌子的漢子也斷斷續續地離開了,老闆這次趕忙安排她們坐到了那漢子們坐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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