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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長風被她的母親救走,那她恢復記憶後必然會反擊自己,而不是死在他的幻象中。
這對他而言無疑是威脅性命的事。
他不能讓長風就這麼離開他的操控。
夜魔君立刻解除幻象,正在漁村四處搜尋的燼在瞬間就感知到了長風的存在,幾乎片刻就出現在了花無神封印的結界中。
他一眼就看見了那兩扇門,還有正要踏入神界大門的長風。
夜魔君用最簡短的話說道,「一旦踏進大門,她的記憶便恢復了。」
「長風——」
燼出聲阻攔。
長風聽見思念已久的人的聲音,緩緩回頭,看見了牆外的燼。
她驀地展顏,只是看見這笑顏,燼便知道她的記憶真的恢復了,那踏入大門是為何?夜魔君這樣驚慌,莫非是徹底恢復記憶?
他還能攔她。
還能救她。
燼輕輕搖頭,伸手說道,「回來,不要去。」
長風沒有動,她站在門下說道,「你知道我的,與其忘記一切做個凡人,不如轟轟烈烈帶著記憶死去。那在漁村的姑娘,根本不是我。她不記得神界,也不記得自己的天職,還忘記了她的朋友,還忘記了……你。燼,我不想這般苟活。我寧可……」她的目光落在夜魔君臉上,頓時兇惡,「殺了他,再去死。」
夜魔君一頓,吃吃笑了起來,是驚恐,更是無可奈何。
他殺了她爹,這個仇她一直記得啊。
燼仍是搖頭,「我寧可你做一個凡人,那樣至少你還在。」
「可那根本不是我。」
「那是你!」
「即使她不認得你是誰,也不記得曾經歷經過什麼,更不記得喜歡你的那種小心思,你還覺得是我?」
燼被問住了。
他何嘗不知道漁村的姑娘只是一個跟長風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而不是他喜歡的長風。
可他實在是太自私了,他不想長風死,永遠地離開。
所以他抹除了她的記憶,將她留在人間。
但他一直都知道,長風若當時清醒,絕不會答應他這麼做。
長風是個很勇敢的姑娘,不勇敢的人是他。
不能面對的人也是他。
如今長風的夢醒了,他卻沒有辦法從夢裡醒來。
「我要回來了,燼。」長風收回目光,心有愧疚。無論別人怎麼阻攔,亦或怎麼挽留,她還是想做回自己。
不為天職,不為報仇,也想做回自己,而不是渾渾噩噩在所有人的牽掛中活著。
最後一步終於跨入大門,長風的身影徹底沒入記憶深處,拿回了她被封印的——最後一絲記憶。
燼的心頓時沉落。
夜魔君愣了片刻,隨後迅速消失在了漁村中。
但下一刻,他發現自己出不去了。
在長風恢復記憶的那一剎,已設下天羅地網。
他要她的命,那她就先要他的命!
火焰之花的毒既是劇丨毒,但也是提升修為的利器。
在長風選擇將記憶奪回的那一刻,那封印在體內的毒素便迅速轉為逆天修為,就連花無神都詫異女兒的修為提升得如此之快。
可惜猶如曇花,在綻放的同時,也在迎接死亡。
夜魔君本就修為大減,在長風離開束縛的那一刻,他的結局似乎就已經定了。
他看著那堅不可摧的陣法,試圖出去,但無論他怎麼掙扎,它們都沒有半點損傷。
越是如此,心中越是絕望,甚至是恐懼。
他沒有想到,本想讓長風封印自己對他永世沒有威脅,卻變成了催殺他的利器。
長風在半空中看著他,眉眼微垂,俯視著他,「我爹爹的仇我早該報了。有時候太過講大義,卻容易讓爾等小人鑽了空子。你以為我一次不殺你,就永遠不會殺你麼?」
夜魔君說道,「你們天尊不會希望你殺了我。」
長風輕笑,「上次我不殺你,是因為我想留你一命,制衡新的魔君,可這次我一定要殺了你。」
夜魔君冷笑,「你不顧神族阻攔,也不顧魔族制衡,是因為你喜歡燼,要為他清理障礙。你會讓他們失望的,神族的公主。」
長風說道,「對,我要為他清理障礙,你羨慕嗎,有這樣一個人為他著想,可你卻沒有呢。」
夜魔君的臉色已經變了。
「你父親至死都在算計你,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在為你的弟弟鋪路。你的母親一定也知道其中緣由,所以在你成為魔尊后,便遠居深山,再不踏出一步。」長風輕聲笑著,聲音里是無盡的嘲諷,「你真可憐啊。」
句句戳人死穴,那些都是夜魔君不願提起的。
他臉色冷厲,知道她在攻他的心,想讓他在嫉妒和憎恨中崩潰。
可這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嗤笑道,「你忘記本座最擅長的便是攻心,你這些小伎倆,對本座而言根本沒有用。」
「我當然知道。」長風收起視線說道,「但你還是在意的,無論多少,這就足夠了。」
讓他直接死未免太便宜他了,至少要讓他的心裡留一根刺。
扎他的心,讓他死也不安寧。
她又說道,「即便我殺了你,燼也不會讓魔族進攻神族,他跟你不一樣。他有野心,但他的野心並不在於侵吞五界,也不在於反攻神族。他的野心,是光復魔族,讓魔族在往後的十萬年、百萬年,甚至千萬年裡像平和時期的凡間那樣,安居樂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