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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說著這些話,眼裡閃著熠熠光芒。
那是對燼有足夠的了解,才能讓她如此自信地說出這些話。
燼在外面看著她,心有觸動。長風終於懂他了,往後世上再不會有人這麼懂他。
長風低頭看他,目光俯視螻蟻般,美麗的雙唇輕啟,卻是極致的嘲諷,「所以啊,你沒有用了,夜魔君,你像個垃圾,沒有用了呢。」
夜魔君的雙瞳驀地放大,他被激怒了。
「憑什麼父親會選擇那個求和的廢物,而不選擇可以率領魔族光復六界的我!!!他不配為魔!他不配做我的父親!」
他嘶聲怒吼,那是對他父親的控訴和指責,可惜老魔尊死去多年,所決定的事早已是定局。
他——被拋棄了,被利用了,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當成了墊腳石。
憤怒的他想要反擊,但他的身上已纏了一根絲線。
細小的絲線束在他的身上,可堅韌無比,竟是無法掙脫的。甚至越是掙扎,束在他身上的紅線就纏得越緊。
直到紅線冒出了火花,灼燒他的身體,試圖讓他停下掙扎。
但夜魔君已經瘋魔,身上很疼,但他不想坐以待斃,他如今真想將父親的屍首掘出,親口問問他,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的兒子。
紅線的火花已變成熊熊烈火,將夜魔君吞噬在火海中。
他終於察覺到了疼痛,嘶吼道——「為什麼你沒有選擇我!!!」
火焰沖天,熱浪在幻象中翻滾,燙上了長風慘白的面龐。她冷靜地看著逐漸化為灰燼的夜魔君,直到他在火焰中消失,元神俱滅,她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本就在強撐的她此時一鬆懈,心口頓時一悶,俯身吐了一大口血。
幻象轟然倒塌。
燼幾乎是在瞬間將她抱住,手上的人卻輕得像一片羽毛。
燼立刻將手附在她的額頭上,沉聲,「再封印一次記憶。」
「沒有用了。」長風捉住他的手掌,緊握在手上,聲音很輕,「原諒我,自私了一回。」
「你也知道你有多自私。」燼反握她的手,恨極了她。
「蠻——蠻——」
久違的、熟悉的鳥鳴聲傳來,瞬間勾起了長風的回憶。她笑了笑說道,「你看,我都出現錯覺了。我聽見了蠻蠻那傻憨憨的叫聲呢……當初如果不是蠻蠻帶路,我或許還要過很久才能見到你……影婆婆……燼,你還恨影婆婆嗎?」
燼微頓,搖頭說道,「如今我誰也不恨,除了你。」
「唉……非要說這麼讓人傷心的話。」長風的氣息很弱,她自己都能感覺得出來。
燼默然,他又將她抱得更緊,把臉貼在她的面頰上,不願讓她看見他難過的模樣。
長風顫聲,「對不起,又要讓你一個人了。」
燼的身體微顫,又將她抱得更緊。這句話終於讓他無法再控制,眼淚悄然滾落。
長風詫異,他竟為她落淚了。
她又更覺難過,更覺不舍,止不住哭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不該拿回記憶,一輩子做個凡人,至少你能看見我。」
「你沒有錯。」燼低聲,「我不願在你眼裡做一個陌生人,如今很好……你不必道歉。」
他還是恨長風的,恨她這麼狠心丟下所有人。
可他不想讓長風負罪而去。
至少……要走得安心。
「蠻——蠻——」
花無神抬頭望去,那只比翼鳥在空中盤旋很久了。
它似乎在找人,此刻終於鎖定了目標,俯身衝下,撲著巨大的翅膀落在了長風旁邊,差點沒將宛如紙片的長風扇走。
「蠻蠻。」
長風沒想到真是蠻蠻,似是見了故人,她的心情頓時清朗起來,「蠻蠻。」
「蠻——」蠻蠻低頭將喙里的羽毛放在她的面前,「蠻——蠻。」
燼問道,「你在說什麼?」
長風默了默說道,「這是右蠻蠻的羽毛……它找到它了。」
所以——也知道它的右蠻蠻死了。
曾經她對它說,右蠻蠻一定還活著,讓它好好活下去。可如今……它知道右蠻蠻死了,那它是不是很恨她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
臨死前還要被一隻鳥恨,這……
「蠻蠻……」蠻蠻一路難過,眼裡的淚已經流盡了。它沒有指責長風,聲音里反而在安慰她,末了又叫了起來,「蠻?蠻蠻???」
長風禁不住說道,「是是,我知道我就要死了,你不要發出這種疑問。」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小心說道,「你……要好好活下去,好麼?六界很好,真的很好。」
她將死去,便希望她所希望好好活下去的人活得開心。
比如說蠻蠻,對她而言是和燼故事起源的鳥兒。
「蠻——蠻——」蠻蠻拔下一根羽毛,將自己和右蠻蠻的羽毛一齊放在她面前,便起身離去了。它衝上高空時,又鳴叫起來。
聲音是那樣敞亮開心,仿佛見到了它的蠻蠻。
突然它在空中化作一團藍色烈焰,在焰火中死去。
長風的心狠狠一抽,她知道比翼鳥素來是比翼雙飛,一隻死了,另一隻便會殉情。可她不知道,它們當真如此決絕。
「風兒。」花無神拾起兩根羽毛,眼神已完全不同方才難過,「古書記載,比翼鳥羽翼可化神藥,但因需要它們親自饋贈,所以此事也僅存於古籍。如今……如今這兩根羽毛,或許可以救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