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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在戰場上的英明神武,君王在朝堂之中殺人不見血的用人之術才堪稱手段果決。
寧同河要為了江山除掉秋翰的妹妹,可是自己的女兒卻被「保護」在秋翰的府邸。
彼此制約忍耐不說,唯一能夠和解雙方從而兩全其美的辦法就是同時確保君王和司制大人安然無恙。
如此謀劃,幾乎是做足了準備。
可是朝雲行還有一事不明——暗梟首領既然十分忠心,大可一同前來應對叛匪也好多一分勝算。
留守秋家,豈非暴殄天物?
君王沉默一瞬。
「令牌紛爭,無關於他們。」
「朕與太子早晚有此鏖戰,何必讓他們昔日同袍刀劍相向?」
朝雲行聽後再無多餘的話可說。只覺一介君王在手中權柄動盪時分依舊有如此心胸,大齊不可能落入他人之手。
這場仗最終打了整整兩日。
太子果然如齊塢生預料的那樣集結了無數山匪,在城中為虎作倀混淆視聽。
好在朝家和寧同河的人以雷霆之勢控制了局面。
不至於讓京城百姓在戰火中被無端殃及池魚。
天空中雲層里積攢的暴雨遲遲沒有落下,京西軍營的火整整燒到了第三日。
唯一有所寬慰的,是叛黨餘孽已經四散奔逃所剩無幾。
秋儀被綁著帶到了太子身邊。
大勢已去,看守她的侍衛耐心全無幾乎是將人粗暴地推搡到地上。
她的雙眼依舊被緊緊蒙住,天氣悶熱又滴水未進,她的臉色已經白到透明。
但是她心中卻無比鎮定,太子的人越慌亂,越憤恨——證明他們已經逐漸後繼無力,陷入困頓之中。
有人強硬地捏著她的下頜,那力道重的好像要將她捏碎。
「司制大人就在等這一天吧?」
「你養大的東西真是重情重義啊。」
太子的語氣頗為嘲弄,這三日的圍追堵截那個孽種就像不計代價不論後果般激進。他先前被蒙在鼓裡還以為對方已經放棄秋儀,這才沒有防備地帶著她離開別院。
可是現在他卻意識到——齊塢生這哪裡是不在乎,分明是在乎的發了瘋。
他湊近美人的耳邊,撩開她散落的碎發。
輕聲呢喃:「孤忘了司制大人看不到,那我來說給你聽。」
「我們站在懸崖的邊上,我的人都死絕了。此刻只有你我。」
秋儀似乎掙扎了一下,但是太子的手牢牢地禁錮住她。
「但是那個孽種就在不遠處看著呢,他會眼睜睜看著我們一起死……」
秋儀似有所感,頭輕輕向一個方位歪去。
原來方才那馬蹄的聲響並非是她的錯覺。
齊塢生站在原地,神色中滿是冰霜。他沒有說話,非常鎮定地看著已經沒有退路垂死掙扎的太子。
——娘娘瘦了。
美人經歷過連日的輾轉折騰已經是十分虛弱,她此刻被綁在太子的身側顯得更加嬌小無助。許是心中平靜,她通身的氣度讓她並非憔悴不堪。
並不狼狽,只是看起來易碎地讓人心驚。
見太子情緒似乎稍稍穩定,齊塢生終於開口:「亂黨已被鎮壓,你如今納降還能撿回一條性命。」
太子嗤笑一聲卻沒有答覆。
反問道:「怎麼就你一個?」
這樣行為被太子是為狂妄自大的挑釁,是勝利者對於失敗者的侮辱。
齊塢生也笑了:「你給朕的信中不是說了只允許一人前來?」
在太子風頭正盛時,他曾主動約見帝王。
可是如今敗局已定,落於下風的人制定的規則為何還被遵守。自己的親信已經死傷無數,對齊塢生再構不成威脅。
太子思索一下,想通了事情的原委。
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就為了這個女人?」
男人從腰間抽出一把刀,將冰冷的刀背貼在她的臉上。用力抓著美人的頭髮逼迫她抬起頭。
原處,年輕帝王微微收緊了手中的韁繩,但是冷靜地並未移動。
「你得意嗎?秋貴妃,你的好孩子為了你可是連命都不要了。」
太子看著沒有反抗的女人,又看了看眼神微沉的齊塢生,笑的前仰後合。
他不是傻子,不會像畫本里的情節一般用她逼著齊塢生跪下,這樣自欺欺人的掙扎毫無意義。他更沒有異想天開到用她的命來換傳國玉璽。
他此刻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讓齊塢生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和他心愛的女人共赴黃泉。
秋儀的聲音十分沙啞,因為乾澀甚至嘗到了血的腥甜。
她說:「我高興,是因為你要死了。」
太子哼笑站在她身後,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長髮,然後舉起手將刀尖對準了她的脖頸似乎即刻之間就要紮下去。
就在這時,一支利矢從林中穿出死死將太子的右手釘在地上,力道之大讓他動彈不得。
有人捂住她的耳朵隔絕了慘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發瘋的惡犬找到了他丟失的珍寶,不忍心她看到自己失態的模樣。
第88章
男人的手溫暖乾燥,捂在她的耳畔隔絕出一個安靜的世界。
齊塢生沒有將蒙著她眼睛的黑色布料移開,反而任由她陷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因此才不會見到那些髒了眼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