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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殿下身陷囹圄,我卻無法為殿下排憂解難……您出言責怪,妾身只能以死相抵。」

  太子向後退了兩步,不敢置信她竟然如此乾脆地了結了自己。

  血液和生命的迅速流失,讓她的神色灰白了下去。

  但是不知哪來的最後一絲力氣讓她支撐起自己,扭曲地向前爬去。

  女人沒有給太子繼續後退的機會,她的手和帶著溫熱的血扒上了太子的靴子。

  這雙靴子無數次踩著她的脊背上,只是這一次,她終於有機會握住它——看著它即將跌入深淵。

  她惡狠狠地說:「讓我看一眼。」

  她笑著說:「殿下,讓我看一眼要了我命的令牌……」

  蘭太妃被血染紅的手探上去,明明此刻她已經虛弱地哪怕一碰就會倒下。但是她的樣子震懾住了屋內的所有人。

  在最後一刻,她摸到了那塊堅硬的青銅疙瘩。

  那個要了無數人性命的東西。

  遠處天光微亮,月色卻還是朦朧。

  今日她沒有看到太陽。

  第86章

  「小儀!」

  張家的姑娘神神秘秘地將女童叫了過去,她下個月便要和父親一同去江南運送一批貨物。

  「我和你說,上次我去見到一種特別好看的花……」

  京城地處北方,有些慣愛長在江南的花朵便從沒有在此地出現過。

  半大不大的姑娘心中有著小算盤,若是將那花帶回京城來,讓鄰居家的姨姨幫忙繡在裙角袖口,那一定是整條東街最好看的紋樣。

  誰知她上次將花折下,路途中不到半月就已經枯萎腐爛,再不見當初在枝頭那般紅艷艷的好看。

  她央求道:「你幫我想個法子,怎麼把那花帶回來啊?」

  秋儀想了想,說不如將它插在水裡。

  「哎呀,能用到的法子我當然都想了……要不是都會爛,我何必來找你呢?」

  年齡稍長些的女孩反而更愛撒嬌,搖晃著妹妹的手催促她想著辦法。

  巷口的梨花落了,此刻光禿禿的。

  但是樹幹粗壯蓬勃,樹皮之間還是流露著淡淡的香氣。

  讓人站在附近,心中就會稍稍安定一分。

  小小的女孩無奈地說:「不如你請人將花畫在紙上帶回來——」

  張家的姐姐搖搖頭。

  這花朵落在紙上就成了片,哪裡再能對照著繡出栩栩如生的模樣?

  她眨眨眼,終於露出自己的小心思:「不如…你幫我求求你娘親,如果她能幫忙的話一定可以。」

  東街秋大人的妻子最擅長做女紅,所有的紋樣落在她手裡都像是活了一樣。

  可惜從幾年前秋大人從落魄書生考取功名後她就不用再做繡品補貼家用了,因此也再未有人有幸得見她做的東西。

  「你行行好,幫幫忙嘛。」

  張家的姑娘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就是心軟,於是耐心地磨著。

  「我聽說凡是到了你娘那兒,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把花的形態樣貌都還原出來。就算是畫,也沒什麼關係。」

  只是這一次,秋儀還是搖搖頭。

  很認真地說道:「我母親近日眼睛不好。你不要為難她了……」

  張家的苦惱起來,她說什麼都想要將那朵紅色的花帶回到京城。於是纏著自己的好姐妹要個法子。

  小秋儀只能無奈嘆氣扶額。

  「要不這樣吧,先把它帶回來我幫你繡。」

  大些的小姑娘終於露出了笑顏:「對啊,怎麼沒想到你呢?」

  可是轉而她有些懷疑的打量著面前的小姑娘。

  人小小的,手也小小的,哪裡能穿針引線?

  被她這麼一激,小秋儀也不甘示弱:「我會走之前就會拿針了。你就儘管帶著回來!」

  後來那朵杜鵑真的栩栩如生地出現在了張家姑娘的袖口上,院子中、巷口裡的所有孩子都喜歡那朵花,圍著要摸摸看是不是她將真花放在了上面。

  張家的姑娘驕矜地說:「這是我儀兒妹妹給我繡的。」

  「凡是她看過一眼的圖案,一定都能繡出來。」

  這句話她那時說過,在心中就記了一輩子。

  彼時她有紙有硃砂,將鮮紅的花朵從江南帶到了京城。

  今時今日她沒有紙筆,亦沒有時間謄抄複雜的紋樣。

  所以滿手鮮血就是她的硃砂,將令牌的每一處紋理都印的清清楚楚。就像是從江南帶回來的那張紙,死死攥在手中。

  ——帶給她的妹妹。

  秋儀被帶來時尚不知發生了什麼,可看到主院門口冷漠的侍從正在面無表情地灑掃著零星地血跡時,她心中有著不好的預感。

  美人抿了下唇,不動聲色地走進了廳堂之中。

  素色的地毯與衣袍已經被全部染紅。

  其實蘭太妃從來不喜歡什麼淡雅低調的紋飾,她喜歡的一直是如烈焰般燦爛火紅的顏色。譬如當年的杜鵑花。

  秋儀的魂魄和身體似乎在某一刻割裂開來。

  她的耳畔能夠聽見很多哭聲。

  有十幾年前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鄰居張家夫婦的哭聲。

  他們遭受無妄之災,死在自己所效忠的人刀下。

  她好像又聽到了先帝第一位皇后的哭聲。

  她背負著整個家族的命運卻被奸人所害,自己的兩個親子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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