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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女人對他尚有用處,不能將人逼的太狠。

  他吩咐左右:「給司制大人換些新的餐食來。」然後將蘭太妃攬在懷中,先行走了出去。

  太子的人做事很快,不到一刻鐘就將整個房間恢復原狀。

  只是桌上餐食卻再未有人動過。

  原處皇城中央,勤政殿。

  寧同河神色不悅:「陛下,小不忍則亂大謀。」

  太子故意暴露行蹤,難保不是調虎離山之計。

  如果聖上顧及娘娘前去營救,可能恰恰中了對方的圈套。

  齊塢生將手邊的明黃聖旨收攏起來裝進玉匣放在王座之後,提起身側的佩劍。

  「事關她,沒有權衡可言。」

  第85章

  勤政殿安靜至極,來來往往的宮人皆是壓低了聲音和腳步。

  此刻月上樹梢,萬籟俱寂。

  皇上和寧大人議事許久也拿不定個主意,這些人做奴才的心也跟著緊緊懸了起來。

  他們屏息凝神生怕驚擾了這黑暗中蟄伏已久的事物。

  寧同河面色陰沉地跪在下首,雖然恭敬低頭卻毫不見退讓的意思。

  他偶爾抬頭打量一下那已經沉默許久的帝王,對方眼中的堅決在某一瞬間震撼到了這位執著的臣子。

  但是這並不足以說服他。

  執拗的人他見的多了,但是總要有所取捨。

  自古良臣忠言逆耳,他終於忍不住開口繼續勸說:「陛下,切勿因小失大。」

  這話何其耳熟。

  昔日他一怒之下要為了秋娘娘懲處國庫官員,她似乎也是這樣說的。

  「陛下,切勿因小失大。」

  帝王輕笑一聲,再一次問出了同樣的問題:「什麼是小?什麼是大?」

  這一次換作寧同河沉默。

  江山?還是美人?

  恐怕除了這位帝王本人,這天下沒有一個人會給出這個問題的其他答案。

  美人再好再嬌艷也不過是如花朵一般,開過了一茬還有一茬。重美人而輕江山的君主只活在民間的畫本中。

  可是既然君王問了,寧同河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江山穩固重於一切。」

  齊塢生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

  如果對方不是這樣想的,也不會從白日跪到此刻逼迫他回心轉意。

  寧同河見君王並未搭話,反問道:「陛下登基以來推陳出新,大肆改革足可見心中抱負。難道今日要為一女子蠱惑,而生生將手中權柄拱手他人?」

  帝王似乎也想說服他,寬慰道:「愛卿未嘗可知朕不能兼得?」

  中年臣子神情中流露出些許不贊同,任何可能動搖國本的根源都要滅殺在搖籃中。

  縱使帝王能夠做到全身而退,他也已久會堅持自己的看法。

  ——絕不能親自以身涉險。

  見這無法說服寧同河,年輕的君王沉著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太子陰險狡詐,既然親口指名道姓要見齊塢生,那麼任何一個人都不能代替。

  寧同河冷笑:「陛下英明,平日裡可不會相信這樣的鬼話。」

  叛黨眾人的狼子野心已經是昭然若揭,這分明是一場鴻門宴。

  他一聲英明不是恭維,而是諷刺。

  諷刺這位君王關心則亂,才故意裝作看不出其中的圈套。

  屋外寒鴉略過卻並未停歇。

  鳥兒拍打翅膀的聲音在黑夜中無端讓人膽寒。

  帝王手中轉動的菩提子終於停下。

  齊塢生向身後靠去,冰冷的王座抵住他的脊背。明明是溫潤的玉石,卻冷的讓他心中煩躁。

  君王提筆書寫密詔,硃砂在明黃的紙上快速留下痕跡。

  寧同河閉上雙眼,知道最終還是未能改變。

  果不其然,上首帝王沉聲道:「愛卿心意朕已經知曉,那就請愛卿坐鎮勤政殿,掌戍衛軍區兵符以備不時。」

  拍板落定。

  寧同河氣急,口不擇言:「陛下難不成真要做那為女人而以身涉險的昏聵之君?」

  這話算得上大逆不道,換做旁人恐怕現在早已屍首分離。

  可是齊塢生倒似乎真的認真思慮了一下:「昏君便昏君吧。」

  「畢竟朕昔年起兵,圖謀這無上君權……」

  「也只是為了以天下為聘,換她在身邊。」

  這是蘭太妃住在這偏僻院落的十來日中第一次被太子主動傳召。

  這座別院十分奢靡繁複,比之皇家行宮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是建築似乎是後來又重新翻新修建過,並沒有依照別院中天然的景觀進行規劃。

  如今布局緊湊,所有的院落錯綜複雜地排列在一起。若是第一次來恐怕就要被這不明就裡的林間小徑環繞其中,不知天地四方何處。

  好在步履變化間景色豁然開朗。

  主院巍峨高大,門外侍從把守更顯森嚴。

  她的目光不動聲色的掠過堂中站著的幾個男人。他們都被黑布蒙著臉看不清容貌,也分不清身份。

  蘭太妃無法辨別其中哪個人是齊塢生身邊那隨時有可能反水的棋子。

  女人定了定神,走上前去盈盈一拜。

  屋內不算窄小,卻因為供奉了巨大的香案而顯得有些促狹。

  香案上有一尊叫不出名字的佛像,其實蘭太妃素來不信這些。若是天上真有神佛,為什麼聽不到她心中祈願,為何又不講下神罰懲處叛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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