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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海王的封地在晉安郡的豐州,有千里之遙,被封為西海王的皇子多是不得寵或是不得喜的,誰沒事會和西海王交好?

  夏侯虞掃視眾臣。

  眾人屏氣凝神,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盧淵微微色變。

  他知道夏侯虞這些年藉助武宗皇帝和夏侯有道之威令很多人都懼怕,卻沒有想到這種懼怕如此深入骨髓,在夏侯有道死後還能震懾到眾人。

  這個女子留不得!

  盧淵眯了眯眼睛,眼中閃過刀鋒般的寒光,徐徐道:“長公主此言差矣!我相信在場諸位都沒有和西海王有私交,正因為如此,我才覺得應該立西海王。武宗皇帝兩女十二子,活下來的卻只有長公主、東海王、琅玡王,其中東海王和琅玡王都沒到舞勺之年。西海王兄弟六個卻全都活了下來。天子乃國家之本,頻繁更迭,會引起宇內不寧。我欲立西海王。我覺得這與私慾無事,正是為國家社稷著想。長公主應摒棄個人得失才是。否則先帝允你太廟哭不肖又有何用?”

  夏侯虞譏笑,道:“一個連宗教道理都不講了的人,有什麼資格和我說國家社稷?你亂我宗族血脈,我怎麼就不能去太廟哭訴?我反對立西海王為帝!要選,只能從東海王和琅玡王里選一個!”

  “我不同意!”盧淵慢悠悠地道。

  相比夏侯虞的尖銳強勢,他的淡定和從容更能威懾人。

  眾人再聯想到他的身份地位,雖然都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裡,卻悄悄地你瞥我一眼,我睃你一眼的,互相遞著眉眼。

  夏侯虞好像被氣得不得了,人直哆嗦,叫囂著:“天子只能從東海王和琅玡王里選一個!”

  盧淵鄙視地看夏侯虞一眼,正欲諷刺她兩句,突然有人闖了進來,厲聲道:“我覺得長公主說得有道理!”

  “蕭桓!”

  “蕭都督!”

  來人的話像砸進湖裡的石頭,“撲通”一聲驚飛了一岸的雁雀,打破了偏殿的靜默。

  盧淵心裡莫名的一跳。

  他轉頭皺眉望著來人。

  或許是路上太匆忙,沒有時間好好的梳洗,蕭桓穿著件尋常白色細布寬袖袍,頭扎素色白巾,身長玉立,眉峰英挺,瞳孔似漆,靜靜地站在那裡,如皎皎明月,皓然當空,讓整個偏殿都明亮起來。

  夏侯虞忍不住眉梢微動。

  原來年輕時的蕭桓,如此的風姿俊朗。

  可再怎麼俊朗,也掩飾不住他狼子般的野心。

  夏侯虞強忍著,才沒有露出她的鄙夷。

  但在她的腦海里,卻又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黑暗中那個庇護的溫暖懷抱和結實的臂膀。

  她的目光落在他五官分明的臉上又很快移開,垂下了眼帘,像所有那些尊重丈夫的妻子一樣,上前給蕭桓行禮:“都督!”

  蕭桓還禮,用只有周圍的人才能聽得見的聲音溫聲地道:“臣來遲,讓長公主受驚了!”

  這個時候,的確應該蕭桓出場了,不然她根本抵擋不住盧淵的攻勢。

  她微微躬身,退到了蕭桓的身後,把戰場交給了蕭桓。

  蕭桓也沒有客氣,上前幾步稱著“大將軍”行了禮,語氣溫和卻態度強硬地道:“長公主心有所急,若是言語上冒犯了大將軍,我代她給大將軍賠個不是。可長公主說的話很有道理。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朝廷社稷,更不能隨意更改和替換。君不見那些落敗的王朝,哪一個不是從朝綱混亂而起?立帝不外乎嫡長與賢能。西海王今年才七歲,我可沒聽說過他有什麼賢能之處。那就應該立嫡長。旦夕禍福,大將軍也沒見過西海王,又有誰敢保證西海王就如同我們所想像的那樣能健康長壽呢?”

  “不錯!不錯!”謝丹陽看到蕭桓的時候不由長長地吁了口氣,這個時候站了出來,道,“規矩不可廢。不然朝堂社稷都會亂套的。我同意長公主所說的,立新君應該在東海王和琅玡王之間選一個。”

  此時依附於謝丹陽的大臣都回過神來。

  原來謝大人不是贊同盧淵的說法,而是等著手握兵權的蕭桓趕到啊!

  他們紛紛應和。

  盧淮等人自然不贊同。

  你一句我一句的,一時間議政的偏殿像集市似的亂糟糟的。

  第二十六章 矛盾

  盧淵、蕭桓、夏侯虞都靜靜地看著這幫人爭來吵去的。盧淵有盧淮幫腔,夏侯虞只要跟在蕭桓的後面就行了。

  謝丹陽看著不由在心裡暗暗罵了聲“娘”。

  他要是再不擼著袖子幫忙,盧淵就要成贏家了。

  謝丹陽的辯才不是一般的好,他親自上陣撕殺,盧淮等人自然是節節敗退。

  盧淵眉頭直皺,既恨盧淮不爭氣,要他讀書的時候他要學劍,也恨謝丹陽不要臉,居然當了蕭桓的走狗。

  “不要吵了!”他大喝一聲,想打斷眾人的爭辯。

  卻沒有人理他。

  一旁的蕭桓幽幽道:“大將軍,北齊滅國,不就是因為要廢長立幼嗎?還請大將軍三思而行,別晚節不保,落得個千古的罵名。”

  盧淵面黑如墨。

  蕭桓卻再沒看盧淵一眼,而是上前幾步,氣沉丹田,聲音洪亮地喊了一聲:“請諸君聽我一言!”

  偏殿裡安靜下來。

  蕭桓道:“多說無益。同意立嫡長的請站到一旁,不同意立嫡長的請站到另一邊。這樣一目了然,我們少數服從多數好了。”

  夏侯虞抬眼瞥了蕭桓一眼。

  他設了個陷阱。沒說同意立東海王和琅玡王的站到一旁,同意立西海王的站到一旁。而是說同意立嫡長的站到一旁,不同意立嫡長的站到一邊。試問誰不是大家世族出身?誰家沒有嫡庶長幼之別?誰家又沒有承嗣傳代之事?不同意立嫡長,那同意立賢能?賢能又是由誰來評判?

  這不亂了套嗎?

  誰敢此時站出來否認幾個朝代,幾百年大家都遵循的規矩?

  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謝丹陽趁機站到了一旁,道:“我同意立嫡長。”

  謝丹陽的人立刻跟著他站到了一旁。

  那些中立派想了想,也跟著站到了謝丹陽那邊。

  盧淵和盧淮兄弟這下子目光都透著幾分兇悍了。

  可就算是如此,也沒誰敢反對立“嫡長”。

  就有人出面勸和,道:“蕭都督之言也有道理。我看還是在東海王和琅玡王之間立一個為好?西海王畢竟從小長在豐州,民風彪悍,也不知道西海王的性情如何?東海王和琅玡王好歹還是小時候見過,都有大儒教導,人品性情想必不會差得太遠。進了宮,有大將軍督導,想必定會成為一代明君的。”

  盧淵聽著,頓生後悔之意。

  他原也是想從東海王和琅玡王中間選一個的。可夏侯虞一介後宮女眷,居然能左右夏侯有道的婚事,咄咄逼人,讓人討厭。他這才決定給夏侯虞一個教訓,把名正言順,和她同父異母的兩個兄弟都摒棄在皇位之外,重立和武宗皇帝血緣最親的西海王,既是殺雞給猴看,震懾那些不歸順於他的人,也想到東海王和琅玡王原就是帝位繼承人之一,他不管是擁立了誰做皇帝,誰都不會對他特別的感激涕零,反而是西海王,驟然間一步登天,雞犬得道,這樣的驚喜才能讓西海王登基之後對他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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