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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阮嬤嬤失聲地道,「西域那地兒,甚是混亂,姑娘可不能貿然前去......」
「不怕,大表哥,還有五公主不也在那兒嗎。」
阮嬤嬤臉色都變了,「姑娘......」大公子和五公主是在那兒,可那麼大一片西域,姑娘一個姑娘家,如何去尋。
阮嬤嬤依舊堅持道,「侯爺肯定不會同意。」
「嬤嬤不告訴他便是。」
「姑娘......」
「夜裡太子要來,嬤嬤替我去街頭酒館買幾壺酒,備幾樣菜,再讓阿潭醃些櫻桃。」
阮嬤嬤一怔,只得暫且擱了滿肚子的勸解之言,趕緊先去忙乎。
天色一黑,唐韻便坐在了屋內的蒲團上等著。
木几上擱著她平日裡常看的幾本書,中間的一本書頁里,夾著一張硬黃紙,隱隱露出了一角,是從江陵到西域的路線圖。
若是坐在對面,一眼就能瞧見。
唐韻想好了。
這回,她必定會心平氣和地同他談。
再也不像上回在宮中那般同他吵架了。
可唐韻從天色擦黑,等到了亥時,卻連半個人影子都沒瞧見,阮嬤嬤去了幾回院門口,都未見到半點動靜。
亥時三刻,唐韻沒再等了,讓阮嬤嬤關了院門。
*
太子那一覺睡下去,當夜沒能起得來。
半夢半暈厥。
明公公照著他的吩咐,尋了幾壺酒進來,立在屋裡候了一個多時辰,見其沒有半點動靜,心頭不免有些擔憂,這才進去瞧了一眼。
這一瞧便嚇了一跳,太子已是滿頭的大汗,身上的衣裳都泡進了水裡。
明公公臉色都白了,趕緊讓人去請劉太醫。
——這回倒是真正的疲勞過度。
劉太醫對其施了針,又讓明公公扶他起來,餵了幾回清水,一眾人折騰到了大半夜,太子才醒了過來。
醒來時,屋內一片燈火通明,床榻邊上跪滿了太醫。
皇后也在。
太子睜開眼睛望了一眼,便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掙扎地起身剛喚了一聲,「母后。」皇后的嘴角便是一陣哆嗦,紅著眼眶道,「你們這一個二個的,就整日來欺負本宮吧。」
遲早得將她的一顆心子給煎爛。
*
太子在東宮養了三日,皇后才讓人撤了太醫。
這幾日不只是太子出不去,明公公,和東宮所有的人,皇后一律禁了足,「餘黨尚未清理,太子先好好地呆在東宮吧。」
趙靈又忙著出去跟人,顧不上旁的事。
三日後,太子才出現在了寧苑門口。
開門的還是阿潭,見又是之前那位俊朗的凌公子,且手裡還提著幾罈子酒,阿潭忙地道,「姑娘今日不在,同寧三公子去東街置辦東西了,凌公子有何事,待姑娘回來了,奴婢同她說一......」
阿潭還未說完,便見『凌公子』突然變了臉,轉過身,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阿潭:......
她,是不是說錯話了。
*
今日一早,寧衍便來了寧苑找唐韻。
也是聽說了她最近在四處購物,甚至備起了一些在路途上才能用到的東西,這才趕緊找上了門。
一進屋寧衍也沒解釋自己怎麼知道的,直接問唐韻,「表妹是想出遠門?」
她要是想出去走走,需要什麼,給他說一聲,他去辦。
且他最近也能抽出幾日,可以陪她一道......
唐韻見他來了,正好有話要同他說,本想請他進屋坐坐,又怕他介意,讓他等了會兒,自己進屋換了身衣裳,戴上帷帽,這才邀他去了東街有名的酒樓。
兩人直接上了二樓的一間廂房,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廂房的窗戶撐開了大半,唐韻一轉過頭,便能瞧見底下熱鬧的街市。
大周這幾年發展很快,尤其是江陵,當初徐家剛將大舅母和二表哥接進江陵時,對面那一排鋪子,不過才開了三兩家。
半年過去,如今門前來往的人群,已是絡繹不絕。
唐韻瞧了一陣人群,回過頭同寧衍笑著道,「記得小時候,我還同外祖父說過,讓他一定要來江陵瞧瞧,在江陵多買些鋪子和宅院,揚州雖也好,卻比不上江陵寸土都是金,外祖父說,山高皇帝遠,江陵規矩多,他懶散慣了,嫌棄當官的麻煩,誰知到頭來,自己竟成了他口中那麻煩的官員,也不知他如今還記不記得自己當年說過的那句話。」
寧衍跟著一笑,倒也記起了一樁,道,「表妹也曾勸過我來江陵,說江陵消息靈通,才子眾多,於我考取功名,有幫助,如今倒是成真了。」
這事兒唐韻自然也記得。
不只是外祖父和三表哥,外祖母,還有幾位舅舅,她都曾邀請過。
那時候年幼,喜歡親人圍繞在身邊的感覺,目的也單純,用盡了各種笨法子,遊說寧家搬到江陵來。
想著以後來往,也就方便。
誰知後來不僅沒如願地將寧家人帶到江陵,還將寧家拖累到了大周之外,無家可歸,更是六七年都沒見過面。
今日,終究又聚集到了江陵,也算是圓了她當初年幼時的那場夢。
甚至比她想像得還要好。
這會子再回想自己曾經熬過的那幾年,似乎也並沒有那般艱難。
且她一直都沒覺得自己有多苦,更別說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