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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雅辛托斯在冥界幾次提出精油可食用,這回是徹徹底底、反反覆覆實踐驗證過了。效果就是雅辛托斯幾次撐不住想勸說阿卡,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但鑑於某人一貫在某些奇奇怪怪的點上死要面子,於是等阿卡考慮到他的承受能力,準備適可而止時,某人半天沒找到用武之地的嘴又開始發功:「行吧,假肢勉強可以容後考慮。就差地牢和銅鏡,但凡某些人當初動作快點,也不至於錯過迪西亞特地提供的大好機會。」

  「……」阿卡差點給某隻嘴硬的死鴨子氣笑了。

  當初迪西亞把他們關進地牢,那是「特地提供大好機會」嗎?

  某隻死鴨子還能嘴更硬,爪子輕挑地勾了下阿卡的下巴:「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頭一次來伊利斯那會兒,我為了參加商會的宴會,還托赫爾墨斯幫忙搞邀請函。其實完全不必要嘛,那時候就應該直接去,進不了門就色.誘宴會主人。」

  「……」

  很可以,宴會主人決定將某個自送上門色.誘自己的客人好、好、物盡其用。

  阿卡繃著臉將某人重新摁回長椅上。

  剛開始時,動作還有些懲罰似的用力。

  等鮫紗浮動,車內的夜明珠重新從遮擋下散發出柔和的光,映照著雅辛托斯滿身縱橫的舊傷,阿卡的動作又倏忽變得克制。

  脫離海水的伴襯,夜明珠的光是純粹的白。

  映照在雅辛托斯身上,讓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比往日更加扎眼。

  「……」阿卡的手撫過那些至今未褪的傷痕,微垂的睫毛顫動了幾下,黑沉的眼眸像是蒙上一層霧靄。

  「……的。」

  「什麼?」雅辛托斯急促地喘著氣。

  他忍耐地微微蹙著眉頭,片刻後微側過頭,抬手撫著阿卡的側臉,與阿卡短暫地親吻:「你剛剛說什麼?」

  雅辛托斯的手扶著長椅邊沿,指尖因為用力微微泛紅。

  鮫紗剛剛被他不小心扯下大半,壓在掌下,現在早已變得褶皺不堪,沾染上一層濕意。

  「我該早些來的。」阿卡低磁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早些來……」

  或許他就能趕在阿波羅前面,認識雅辛,或許雅辛就不需要接受那些見鬼的耐痛訓練,也就不會有這一身傷疤。

  每一次替雅辛上藥,幫雅辛按摩或者沐浴,這些傷痕被浸潤得久了,顏色會變得微微黯紅,就像還透著血。

  那顏色扎眼的厲害,在雅辛白皙的皮膚襯托下,甚至有些刺目,像凝成一根根肉眼難尋的細針,一路順著血液扎進心底。

  沒人知道他在摩挲著這些舊傷疤,耳邊還迴蕩著阿波羅的聒噪時是什麼感受。

  那段時間每到深夜,他總會化作陰影,長久地杵立在雅辛床頭,一半的心神憎惡著不知躲在何處苟延殘喘的命運,一半的心神總克制不住地想將旁邊沒心沒肺地熟睡的阿波羅揪起來,打一頓,或者,下手再重點,他完全可以讓太陽神從此銷聲匿跡。

  只要他想,沒人知道。

  這種想法充滿誘惑力,最初見到阿波羅的時候,幾乎無法控制。

  尤其是阿波羅總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問些但凡聽了雅辛托斯講的課,就絕對不會問的問題,每一句問話總能戳中阿卡的怒氣。

  雅辛托斯受這一身傷,是圖的什麼?

  他想,就為了這種傢伙?這值得嗎?

  他知道,雅辛托斯肯定會愣神幾秒,告訴他值得。

  上一世,在深淵時,雅辛托斯就曾說些零碎的過往記憶,聊以打發深淵漫長又難以計算的時間。

  「講實話,我挺感激阿波羅的。」

  「要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接受那麼高強度的訓練,也不可能死後還有能力逃出冥府。」

  「你知道我後來闖進深淵時,身上受了多少傷,那些傷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亡魂又那麼脆弱,如果不是接受過耐痛訓練,可能我走到半途就得守不住心神,魂飛魄散。」

  雅辛托斯當時還理智地評價了一番自己和阿波羅短暫的戀情:「他不來找我,也情有可原。人間哪對愛侶看上眼了不是卿卿我我?就我跟他在一起後,見天的上那些枯燥無味的課。你現在讓我回想吧……估計讓阿波羅跟個老頭約會都比我快活,好歹老頭沒勁兒三不五時就要拉他比試。」

  雅辛托斯當時回想了一下,居然還挺愉快地笑了好一會,在他身上打了個滾後,又趴在混沌星雲上,撐著下巴挺興致勃勃地跟他分享自己和阿波羅都比過哪些,每次比完阿波羅的慘狀。

  現在回想起來,即便那時候雅辛托斯算是受制於他,平時總是多少克制了些本性,但惡趣味的脾性在描述這些過往的時候,其實早已露出冰山一角。

  說實話,阿卡並不覺得雅辛托斯的惡趣味難以忍受。對於他來說,那更像是甜蜜的折磨。

  但這人除了惡趣味,還有另一個壞毛病。

  就是老愛把什麼事都說的風輕雲淡,好像沒什麼事是了不得的。

  上一世的他,沒經歷過後續種種,比起現在的知曉人性,更多的還是維持著與生俱來的淡漠神性。

  雅辛托斯輕描淡寫地說了,他也就隨意地聽了,體感上覺得的確沒有什麼。

  直到他經歷了後續種種,又隨著時間逆轉,回到雅辛托斯二十歲生日前,附著在這個叫做阿卡的死去的黑勞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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