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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蘭和奧斯所站的位置離小路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能聽見隻言片語已經是極限,雅辛托斯看了看日頭,大概算了下時間,還是閃身潛入橄欖林。

  為了方便試煉,他今天沒穿戴紅披風,簡樸輕便的衣著為悄然靠近提供了條件。

  「……你有什麼好擔心我的,能夠被選中,成為這一屆代表斯巴達趕赴奧林匹克運動會的選手,難道不是一件好事?」阿蘭的聲音和面容都比記憶中更成熟,只有臉上那種討人喜歡的、晴朗中帶著一絲蔫壞的笑容仍然未變。

  如果不是提前認識,很難想像這樣生動的神情會出現在一個三十一歲的摩塔克斯身上。這個年紀的摩塔克斯,要麼被現實蹉跎得滄桑黯然,要麼就已經被無情的戰場吞噬生命。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阿蘭的實力。

  即便如此,雅辛托斯聽清阿蘭的話後,仍舊不由得感到驚訝。

  奧林匹克運動會代表著城邦的榮譽,元老院一向看摩塔克斯不順眼,又怎麼可能讓一個摩塔克斯代表斯巴達,站上奧林匹克運動會的賽場?

  「我怕有問題。」顯然在這方面,奧斯和雅辛托斯持有相同的觀點,「元老院答應這件事,就像雅典讓女人代表雅典參加運動會一樣不可思議。他們也沒有舉行歡送選手的儀式,還偏偏選擇在今天——城邦上下都在關注試煉的日子,催促你們出發。你真相信他們說的『對你的實力持保留意見,如果能贏,等回來了再補上凱旋儀式』這樣的鬼話?」

  「……」雅辛托斯在樹後忍不住搖搖頭。

  「你知道在這件事上,我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對吧?」阿蘭的笑容裡帶上一絲無奈,「這些年我們一直在為摩塔克斯的權益做爭取,現在元老院主動提出讓我參加奧林匹克,如果我拒絕,元老院就會趁機表示摩塔克斯擔不起責任,給了機會卻不把握,未來我們再想替摩塔克斯說話,他們可就有現成的話柄了。」

  他頓了一下,又安慰道:「也不一定真有問題。元老院裡好歹也有一半以上的人,是將城邦利益置於維護自身貴族利益之上的。這個提案能夠通過,也經過了這些元老的同意,他們不會希望我作為代表斯巴達的奧林匹克運動會選手出問題。」

  這話說的倒是有道理。奧斯和雅辛托斯一樣有點被說服了,舉步和阿蘭一起往林外走:「你自己小心。」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們前進的方向正對著雅辛托斯的藏身處,雅辛托斯險險將腦袋縮回草叢,屏住呼吸的同時,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剛剛瞥見的兄長的神色。

  在他的記憶里,兄長一直是強大、沒有人能打敗的,奧斯也用赫赫戰績證明了這一點。

  或許是出身的關係,奧斯對於儀表禮節的講究嚴苛得令人髮指,在雅辛托斯關於兄長有限的記憶里,很少看見奧斯臉上有除了肅穆嚴厲以外的表情。

  直到剛剛。

  可能是與信任的朋友相處,不需要戴上面具,奧斯的神情稱得上放鬆,總是繃直的嘴角微微下垂,眼神中透出一股倦意。

  明明比阿蘭還小一歲,但他滿身疲倦地站在阿蘭身邊,卻硬生生像比阿蘭老了二十來歲。

  「……」雅辛托斯有點想不起來,兄長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六七年前奧斯還是個會繃著害羞,把認識的朋友帶回家給王后過目的青年。

  奧斯和阿蘭並沒有經過雅辛托斯潛伏的那片草叢,遠遠地拐了一個彎,走上經人踩踏出的小徑。

  阿蘭的聲音重新變得活潑,帶著幾分調笑用手肘推搡了一把奧斯的肩膀:「比起我,你多久沒回家了?這天天呆在軍營里,連面都不往家裡拋一個。」

  奧斯沒說話,洗得褪色的紅披風在草叢上掠過,帶得野草撲簌擺動,抖落莖葉上未蒸發的夜露霜寒。

  阿蘭的聲音逐漸遠去:「好歹和你親弟弟搞好關係吧?不管怎麼說,未來雅辛托斯殿下可就是斯巴達的王。」

  「……你看看你的表情,一提回家就深仇苦恨的,不回就不回,我看你就繼續泡在軍營里吧,看能不能在營帳里孵出一個老婆。」

  「哦對了,提到『孵』,我那一窩雛鳥你記得幫我照看一下……」

  奧斯和阿蘭都有一雙大長腿,走出橄欖林仿佛就是幾步的事情,雅辛托斯一直等到他們走得連小徑上都瞧不見聲音,才從草叢裡站了起來,一邊拍掉身上的草屑,一邊思索:雛鳥?

  斯巴達軍營可沒有養寵物的習慣,阿蘭這是掏了哪個倒霉鳥媽媽的蛋?

  太陽已經徹底從帕爾農山頂升起,雅辛托斯沒胡思亂想多久,就加緊速度,趕往試煉場。好在這一場試煉將地點設置在郊外,離橄欖林並不遠,雅辛托斯抵達時,離開始還有一會。

  他站在入口處,環視了一圈半圓形下沉式的試煉場。

  上千人已經在觀眾席上入座,視野最好的那片區域正坐著他的父親,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氣著旁邊的老克桑陛下玩兒。兩位國王的左右兩側,分別坐著斯巴達的剩餘二十八位元老。

  因為距離太遠,雅辛托斯看不清這些老頭的神情,只注意到奧斯拾階而上,引起了觀眾席的一片騷動。他沒有停留地穿梭過蠢蠢欲動想要靠近的子民們,在烏納陛下身後落座。

  雅辛托斯敏銳地察覺到達斯的父親似乎轉頭看了奧斯一眼,即便看不清楚表情,但雅辛托斯也能確定,達斯父親的眼神不會太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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