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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曜攬著玉嫵緩緩走向府門,男兒威儀的鎧甲襯托下,玉嫵薄妝華衣,姿態小鳥依人。金釵玉飾,環佩叮噹,一匹千金的綾羅錦緞裁成衣裙,卻不及她清澈的眉眼姣麗動人。脖頸的紅線一如從前,她細弱的腕間,卻不知何時換上了玉鐲。

  那隻多年看慣的珊瑚手釧早已不知所蹤。

  那一瞬,陸凝的眼睛似被刺痛。

  第33章 狗糧

  仲秋的驕陽朗照, 映得滿目澄明。

  玉嫵被周曜攬得靠在他身上,徐徐而行,目光在陸凝母子間逡巡。她記得剛見到陸凝的時候, 他雖年少, 卻仍是錦衣玉帶的京城貴公子, 縱然不露驕矜之氣, 仍有迥異於旁人的清貴氣度。相處久了,性情行事也擔得起溫潤如玉四個字。

  再後來回到京城, 公府世子的姿容更是惹得無數少女傾慕。

  玉嫵從未想過, 有朝一日陸凝會跪在她面前。

  她閉上眼,藏盡情緒。

  再睜開的時候, 目光便落到了潘氏的身上。

  公府當家夫人的儀態自是端方穩重, 恭敬行禮時挑不出半點毛病,只是寶藍色團花錦衣下的脊背微微僵硬,嘴巴緊抿著,令唇邊悄然長出的皺紋愈發顯眼。在看到玉嫵漸近的腳步時,藏在袖中的手亦悄然握緊。

  周曜眼底掠過諷笑,隨意抬了抬手。

  潘氏起身,臉上堆出僵硬的淺笑。

  「昨日喬大人造訪蔽府, 老公爺聽說王爺要親自過來, 實是受寵若驚。只是公爺他身體抱恙,無力下榻, 便由妾身略備薄酒, 與犬子一道招待, 還望王爺恕怠慢之罪。」說著話, 側身在前引路, 「兩位裡面請。」

  公府的正門敞開, 是常人難得的殊遇。

  周曜鎧甲嚴整,淡聲道:「不必驚動老公爺,有夫人在就足夠。」

  潘氏聞言,更覺頭皮發麻。

  宴席設在正廳旁的臨水敞廳里,潘氏含笑陪同,到得裡頭忙命人奉茶。

  周曜也不客氣,金刀大馬地坐下,又牽了玉嫵的手讓她坐在身旁。僕婦丫鬟們捧著佳肴美酒魚貫而入,他也不碰筷箸,只等盤盞齊全,酒香四溢,他才徐徐啜了口茶,目光掃過陸凝,而後冷冷落在潘氏身上。

  「本王的來意,夫人想必知道了?」

  潘氏心裡暗恨,指甲幾乎揉碎衣上繡花,口中卻只能賠笑道:「是妾身愚鈍,從前行事曾有冒失不周之處。今日備下這桌宴席,也是有意賠禮。願化干戈為玉帛,往後和睦如初,再無罅隙。」

  周曜挑眉,「有意賠禮?」

  潘氏咬了咬牙,「是。」

  周曜遂覷向身側的玉嫵。

  敞廳里秋光正濃,她乖巧地坐在旁邊,雲髻高堆,黛眉淡掃,嬌柔的唇瓣鮮嫩欲滴。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側臉,清冷的聲音里添了兩分溫和,「既是賠禮,就該有誠意。本王的孺人當初無端遭人非議,受盡委屈。你說,該如何賠罪才好?」

  咫尺距離,他湊近耳畔,如同呢喃。

  玉嫵絞著繡帕,耳邊浮起微紅。

  剛嫁進王府的時候,周曜那張臉冷得跟初冬冰雪似的,頗有點生人勿進的架勢。不知何時起,他似乎喜歡上了湊在耳邊低語,以前在馬車裡、在清漪院倒也罷了,如今做客公府,眾目睽睽之下,她都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

  親昵得出乎她所料。

  不過玉嫵沒躲,反而淺笑著迎上他的目光。

  「那妾身就直說了?」

  「儘管提。」

  玉嫵舉杯抿了一口茶潤喉,竭力不去瞧夾在中間的陸凝,只瞅著潘氏緩聲道:「當初兩家退親,原是你情我願,一別兩寬,算來也是尋常的事。鍾家並未張揚,這事卻仍鬧得滿城風雨,謠傳疊出,說背後沒人指使,我是不信的。」

  「方才夫人說從前行事不周,那些推波助瀾、造謠生事的行徑,想必不會否認吧?」她輕聲問道。

  潘氏緊攥的指節幾乎泛白。

  這種事,否認已沒半點用處。

  周曜重病時,別說遭了貶謫的鐘家,就是淮陽王府都任由喬氏和楚王兄弟言語取笑,她有意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行事便頗肆無忌憚。如今周曜自病中好轉,這種事查起來不費吹灰之力,證據怕是早就有了。

  她不去看玉嫵,目光掃過周曜。

  鎧甲冰冷,佩劍鋒銳,這是嗜血嗜殺的悍將,手段冷厲,曾令萬千敵軍膽寒。

  病重時任由欺凌,如今既好轉了,豈會善罷甘休?

  這鋒芒,無論如何都不能碰。

  潘氏盯著腳尖,被質問後聲音有些僵硬,「確實如此。」

  「那好。俗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當初鍾家受的嘲諷和委屈無從挽回,但那萬般謠言既是出自夫人,便請夫人將謠傳盡數辟明。都說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還望夫人能不辭勞苦,澄清真相,方顯誠心。」

  潘氏未料她會這般刁難,愕然抬頭。

  玉嫵靜靜望著她,目光清澈。

  她可不覺得這是刁難。

  雖說覆水難收,想徹底消弭當時的風波已不可能,但潘氏既潑了這些髒水,總該設法把髒污的地方擦洗乾淨。

  這件事只要有心,總歸能辦到。

  就看潘氏願不願意丟這個人。

  玉嫵打量著對方的神情,看到潘氏臉上漸漸浮起青色,顯然是覺得如今這處境極為憋屈。就在她以為潘氏會討價還價時,旁邊的陸凝卻忽然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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