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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嫵分明愣住了。

  在清漪院望穿秋水時,她幻想過許多種與家人相見的歡喜情形,卻全然沒想到會是眼前這種尊卑分明的場景。這種因皇家而生的跪拜,令玉嫵無端湧起心酸,她都沒等徐司閨伸手來扶,竟自跳下馬車,匆忙上前扶起父母堂兄。

  蓮屏緊隨在後,拜見鍾固言夫婦。

  徐司閨則斂袖含笑站在後面,是王府女官該有的端然姿態。

  只等玉嫵扶起雙親,握著手眼眶微紅時,她才款步上前,端然行禮道:「王爺身體不適,未能陪同孺人回門拜會,因是病中,故未用全幅儀仗,還望鍾大人、夫人見諒。待殿下病情好轉,定會親自登門拜會二老。」

  「司閨客氣了,快請裡面喝茶。」

  韓氏因女兒回門滿心歡喜,說完了才意識到不夠周全,又描補道:「王爺應是好些了吧?」

  「好些了,有勞夫人記掛。」

  寒暄著進了府,管事自去招呼王府的儀衛隨從。

  玉嫵原以為徐司閨隨她一道來回門,多少有點替周曜隨行監看的意思,誰知進了府門,徐司閨並未跟她去內院,只行禮道:「殿下久未與家人團聚,想必有許多體己話要說。卑職不便打擾,就在外面候命,殿下若有吩咐,卑職再去伺候如何?」

  這自然很好!

  玉嫵也不願看她站在旁邊勞累,便請韓氏身邊的管事嬤嬤親自照料,帶她去花廳歇息。

  而後,一家人便入內院說話。

  *

  大半個月的分別,於鍾家眾人而言,卻如數年般難熬。

  沒了外人瞧著,韓氏緊緊握著玉嫵的手,才剛踏進垂花門,眼淚便滾了下來,「我跟你父親天天盼,夜夜等,總算是熬到了今日回門。你在王府里過得如何?淮陽王欺負你了不曾?王府的人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都沒有。」玉嫵莞爾失笑。

  出閣前她確實擔憂過這些,但如今看來,淮陽王雖陰晴不定難相處,徐司閨和孫嬤嬤卻都是正派人,並未因賜婚沖喜的安排而輕視於她。

  遂將婚後的大致情形說予雙親,半個字都沒提江月媚,只說她在王府一切順遂,父母親皆可放心。

  韓氏聞言總算鬆了口氣。

  過後又問道:「那淮陽王呢?可有好轉?」

  這話問得輕巧,卻令玉嫵脊背微僵,一瞬間想起那日周曜湊在她耳邊叮囑的話語。

  她下意識打量四周,也不知府里僕從中是否真的有人被喬家收買,充當耳目。不過周曜的叮囑恐嚇卻如烙印刻在心頭,她微微抬高聲音道:「他如今已好多了。」

  「當真嗎?外間不是傳聞……」

  「都是無稽之談。淮陽王驍勇善戰,千軍萬馬中尚且能毫髮無損地回來,哪至於被一場病輕易擊垮?不過是傷了筋骨,行動不便,才會閉門不出。等過些時日傷勢痊癒了便無妨礙。」她按著周曜的叮囑含笑寬慰。

  鍾固言夫婦聞言,神色稍霽。

  就連旁邊的鐘隱都似暗暗鬆了口氣。

  一家人到後院閒坐敘話,沒多久,門房便報說魏姑娘和時姑娘來了。

  韓氏聽聞,忙讓管事的僕婦親自去迎。因是回門兼生辰之宴,且鍾家跟魏家、時家算是常來常往的舊交,便也沒讓鍾隱退避,只在廳中設一道屏風,隔開男丁女客。

  待屏風擺好,時嬌與魏婉儀已快步行來。

  兩處相見,她倆還要行禮,被玉嫵伸手擋住,只說自家後院,無需多禮。

  遂一道入了花廳,拜會韓氏。

  這花廳緊鄰著滿池青蓮,夏日裡雲影天光,姑娘們的婉言笑語隔著屏風傳過去,原本與伯父對坐喝閒談的鐘隱聽見,不由微微一愣。他似乎覺得,屏風內一位姑娘的聲音有些耳熟。遂留意側耳傾聽,果不其然,那音色頗為熟悉。

  只不過當時她語帶哭音,如今卻是歡聲笑語。

  鍾隱微覺詫異,礙著禮數沒亂動。

  旋即,屏風裡傳來少女笑嘻嘻的聲音,「今日既是回門之喜,又是生辰之宴。我跟魏姐姐一道過來,便是為賀芳誕,玉嫵你且猜猜,這回我帶了什麼好東西?」

  她故意賣個關子,表情神秘兮兮的。

  玉嫵笑道:「你做事向來古靈精怪,我可摸不透你的路數,拿了什麼好東西,快交出來!」

  這般理直氣壯,韓氏不由笑著拍她。

  時嬌亦笑,朝隨行而來的丫鬟招了招手,道:「你向來貪戀口腹之慾,那次嘗過桃源閣的八珍膾後就念念不忘。我瞧你眼巴巴的嘴饞,昨日特地去求了個牌子。可別覺得它寒磣,為這一頓飯,我可費了不少心思!」

  「竟然是八珍膾呀!那怎麼會寒磣,快拿來嘗嘗!」

  玉嫵滿臉驚喜,目光投向紅豆手裡的食盒。

  屏風外,鍾隱卻是身子微僵。

  這回求八珍膾的就那麼幾撥人,少女的聲音又如此熟悉,且拎著食盒走來的丫鬟又頗眼熟……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稍微往外挪了兩步,借著屏風遮擋身形,偷窺裡面的情形。

  而後,他便瞧見了少女的側臉。

  巧笑倩然,神采飛揚。

  原來她所謂遠嫁的姐姐竟是這麼回事?

  一念未盡,便聽身後鍾固言低聲道:「藏之,做什麼呢!」

  「沒什麼。」鍾隱下意識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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