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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幾步之遙,屏風裡的時嬌卻聽到了這聲音,她覺得耳熟,循聲望過去,便對上了少年清秀的眉眼。哪怕屏風擋住了他的半邊身形,但讀書人的清越氣質卻染於眉間,而這雙眼睛……

  那一瞬,時嬌如遭雷劈。

  怎麼會是他!

  四目相觸,兩人俱覺驚愕,而玉嫵不明所以,還在流著口水問道:「這八珍膾可是十分難得,打著燈籠都未必能排到隊。阿嬌你老實交代,到底是如何拿到手的?」

  如何拿到手的?

  還不是跟眼前這少年騙的。

  時嬌想起後巷裡她抹淚裝可憐哭訴的事,一時間只覺滿身氣血被烈火烤著似的,熱氣騰騰地從腳底往頭頂竄,臉上都燒熱起來。她甚至不知如何作答,更不敢讓人瞧見她面紅耳赤的樣子,只佯作看荷觀景,背過身道:「就、就是排著隊等啊。」

  玉嫵沒聽出異樣,只同魏婉儀揭開食盒擺飯。

  鍾隱卻瞧見了。

  從她緊緊攥住的手指,到她如同施了胭脂的耳廓、仿佛雲霞蒸騰的臉頰。

  那模樣分明尷尬之極。

  鍾隱忍住笑,悄然坐回桌畔。

  *

  一頓八珍膾讓玉嫵心滿意足,蓮屏又陪韓氏親自下廚給她做了碗長壽麵,等各色美味入腹,著實有點撐了。而魏婉儀和時嬌親臨道賀,更是令玉嫵心中柔暖。

  飯後韓氏帶三位姑娘遊園玩鬧,只等日色西傾,才動身歸府。

  臨行前,魏婉儀還戀戀不捨地問道:「過些日有牡丹宴,你能去麼?」

  「還不知道呢。」

  玉嫵想起周曜那張冷清的臉,自是不敢輕易許諾。

  魏婉儀亦知她身不由己,便未多言,只說敬國公夫婦也頗掛念她,玉嫵若有用得著的,盡可派人知會魏家。

  三人依依作別,各自回府。

  玉嫵原以為按淮陽王府如今這情形,她除了這趟回門之外,這陣子不會再有機會出府。誰知牡丹宴前夕,宮裡的喬皇后竟派了女官來府中宣旨,讓她以淮陽王孺人的身份赴宴。而周曜聽了旨意後竟也未曾阻攔,只在周遭無人時叮囑了幾句。

  仍跟上回似的,須在人前竭力說王府無恙。

  便是帝後跟前也不例外。

  玉嫵覺得,上回周曜說喬家沒能耐到王府裡頭探消息,轉而打起鍾家的主意,買通鍾家僕婦當眼線,這事兒八成是真的。

  否則,喬皇后怎會趕在宴席前夕忽然傳旨讓她赴宴?

  須知這等宴席都是早早籌備邀人的,像是敬國公府魏家、太傅時家,便是數日前就得了消息,皇親國戚更不例外。而至於她,顯然是喬皇后得知回門的情形後臨時起意加的。

  ——想借她這傻兔子試探王府虛實。

  第20章 應驗

  初夏四月,正是花王盛開之時。

  京城各處府邸里栽種的牡丹玉笑珠香,而皇宮顯然是最富麗堂皇的那處。

  玉嫵赴宴之前先去拜見帝後。

  孫嬤嬤在前引路,玉嫵盛裝而入。

  到得鳳陽宮裡,果然乾明帝和喬皇后都在,受了她的跪拜之後不免問及淮陽王的近況。玉嫵頭回面聖,說不緊張那是假的,畢竟九五之尊的威儀跟前,就算是高官重臣都能如履薄冰,更何況她一介弱女子?

  遂緊繃著腰背,恭敬作答。

  ——都是按周曜吩咐的,說淮陽王病情漸愈,偶爾還能下地走動,到外頭曬曬太陽散散心,只消精心調理靜養,總會痊癒的,請帝後不必擔心云云。

  乾明帝聽罷,頷首稱許。

  旁邊喬皇后雖滿口慈愛,眼底卻有諷笑掠過。

  等玉嫵告退,乾明帝去前朝批摺子,她也不急著到牡丹宴上露面,而是同貼身伺候的高內侍進了內殿,倚在軟榻上啜茶。

  年近四旬的女人,容貌體態卻仍豐腴美艷,宮裝貴重奪目,妝容也一絲不苟,舉杯輕啜時連聲音都帶了慵懶,「你瞧著,她說的話可信麼?」

  高內侍躬身而立,笑著搖頭。

  「我也不信。」喬皇后輕嗤。

  殿內唯有跟了她半輩子的近身親信,她說話也不避諱,淡聲道:「周曜那小子狡猾得很,又是個桀驁性子,若當真有起色,哪會放任我插手王府護衛?外頭爛成那樣,身邊卻密不透風,自是拼盡最後的力氣,不願令外人得知虛實。」

  「上回廢太子造訪,他除掉咱們的眼線也是為此。」高內侍附和。

  喬皇后便笑了,「鍾氏嘴裡那些話,必定是狄慎教的。」

  ——深居宮闈半輩子,從潛邸孺人步步走到如今,奪走原本屬於戚氏的權勢前程,論察言觀色、揣度人心的功夫,這宮裡沒幾個人能跟她比。那鍾氏是個年少剔透的小姑娘,又沒心機城府,說話時哪裡真哪裡假,她一眼都能看穿。

  更何況,周曜那毒沒得治。

  也就狄慎忠心耿耿,到了這般地步還不肯死心,費力幫周曜遮掩,自作聰明。

  她閉上眼睛,唇邊浮起一絲笑意。

  高內侍低聲道:「娘娘的意思是淮陽王府在虛張聲勢?」

  「太子廢了,周曜也半死不活,朝堂上一堆人站在牆頭觀望。狄慎這是怕樹倒猢猻散,替主子強撐著呢。不過到底是個刺頭,連本宮收買鍾家眼線的事都猜得到,讓那鍾氏出言蒙蔽,算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回頭警醒著些,別叫他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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