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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為這會兒能嘗一口,誰知又被拘來伺候人?

  筷箸夾住軟滑的魚肉,香嫩輕顫。

  雖只是清蒸,檀香卻極會把握火候,且那湯汁兒也是精心調的,蘸著稍許湯汁將肉送到舌尖,那滋味想想都讓人垂涎。可惜這美味屬於病中孱弱的淮陽王,她暫且還嘗不到。

  玉嫵認命地咽了咽口水,將魚肉送到周曜嘴邊。

  周曜張口,就著她遞來的筷箸吃了。

  紗袖輕揚的少女夾菜餵飯,皓腕細弱,指尖白嫩,是很溫柔悅目的事。

  鼻端除了飯菜的味道,還有種極幽淡的香味斷續送來,那是少女的體香,上回她蹲在榻邊時他就聞到了,頗覺旖旎。更別說這道魚蒸得極嫩,甫一入口,便覺鮮香醇美,舌尖一掃就能化了似的。

  周曜吃過山珍海味無數,嘗著這味道,也是眸色微動。

  玉嫵盯著他,忍不住道:「好吃嗎?」

  「挺好。」周曜淡聲,目光卻又盯向那盤清蒸魚,顯然是想再嘗一口。

  玉嫵無法,乖乖給他夾菜。

  於是筷箸輕動,羹湯慢舀,少女坐在繡凳上布菜,不時露出紗袖下掩著的手臂,夏日雲影里如凝霜雪。

  她也不知淮陽王這病的底細,只覺得他的精神頭時好時壞,脾氣又喜怒無常,餵飯時便格外謹慎耐心,溫聲細語的,周到妥帖。

  周曜頗為受用,美味入腹時,擰了數月的腸胃似也漸漸舒服起來。

  直到他的耳邊傳來極輕的咕嚕聲。

  那聲音很是輕微,對面周晏夫婦和江月媚照料孩子用飯,閒談家常時沒留意,周曜坐得離玉嫵近,卻是聽到了。

  他不自覺垂眸,正對上玉嫵的目光。

  有慌亂一閃而過,她有些羞窘地低下腦袋,然而耳廓卻染了胭脂似的迅速泛紅,便連脖頸都透出了點淡淡粉色。

  顯然,面對著滿桌能看不能吃的美食,她是真的餓了,嘴上不說,肚子卻已誠實的抗議起來。

  周曜抿住唇角的笑,身子後仰靠在榻上,淡聲道:「好了,你吃吧。」

  玉嫵都沒好意思看他,只低聲道:「吃飽了嗎?」

  周曜聞言,閉上了眼睛。

  年近弱冠的男人血氣方剛,便是在病中,飯量也沒真的減去多少,此刻也只吃了個半飽而已。不過若再勞動這鐘家小姑娘,她怕是能餓暈在這裡,周曜也不樂意讓旁人伺候,遂頷首道:「飽了。」

  玉嫵這才放心,忙換了雙筷箸,安享美味。

  對面蕭令華見狀,不由垂首而笑。

  一直都聽孫嬤嬤說他這小叔子性情古怪,雖出身尊榮優渥,卻不喜讓人伺候,尋常穿衣起居都是自己打理,甚少讓女官近身。誰知到了病中,卻還是會讓女子餵飯。不過有這般嬌軟可人的孺人照料,於他的病情也是有益的。

  她覷向身側的周晏,也給他添菜。

  相較之下,江月媚可半點兒都笑不出來。

  她這會兒只覺得憋悶,便是這人人稱讚的美食吃到嘴裡,也是味同嚼蠟,無甚滋味。玉嫵每一筷吃食送到周曜嘴邊時,便如一根細細的刺扎在眼底心上,讓她覺得格外難受刺目。

  紅袖添香,嬌倚身側,那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卻無端換到了另一個女人身上。

  憑什麼呢?

  就因皇帝亂點鴛鴦譜的那道荒唐聖旨嗎?

  江月媚自知無從阻攔,更不敢在人前流露異樣,只死死捏著藏在袖中的左手,指尖掐破掌心時也不曾察覺。

  *

  整頓飯吃下來,算得上賓主盡歡。

  唯有江月媚食不知味,送走訪客回到住處後,那份憋悶還愈演愈烈。

  江月媚坐在閣樓上,隔窗望著清漪院的方向,恨不得立時衝過去,跟那鍾氏講講她跟淮陽王的交情,抑或鼓足勇氣去外書房同淮陽王剖白心事,免得日夜輾轉,擔憂忐忑。

  但這兩樣她都做不到,或者說,她沒有取勝的把握。

  既無把握,便不敢冒險半分。

  瓊樓熏好衣裳上了樓,就見她臨窗而坐,出神地摩挲匕首。

  那匕首極為眼熟,是當初淮陽王帶著江月媚姑侄倆去老將軍戰死之地道別,遭遇襲擊後,淮陽王送給她家姑娘防身的。

  匕首產自北地,形如彎月,柄上鑲嵌寶石,刀鞘緙絲精雕,既鋒銳又好看。

  江月媚將其視為至寶,每日拂拭灰塵。

  今日她外書房回來後就對著匕首獨自出神,不用想都知道是何緣故。

  瓊樓嘆了口氣,上前柔聲道:「姑娘又在擔心王爺了?」

  「他今日那情形瞧這不太好,還不知要到何時才能痊癒,看著實在叫人心疼。先前送的那些藥材,狄大哥說沒一樣能用上的,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了。反而是那鍾氏——」江月媚蹙眉,招手讓瓊樓近前,低聲問道:「讓你打探的事情如何了?」

  「打探到了些,只是不知真假。」

  「怎麼說?」

  「都說鍾孺人住在揚州時就跟信國公府的小公爺十分熟悉,算得上青梅竹馬。當初陸家跟鍾家提親,就是陸小公爺一意孤行,在府里鬧了不小的動靜。這回退婚不知是何緣故,但鍾孺人與陸小公爺有舊還這般爽快地嫁進來,著實少見得很。」

  「你是覺得他們舊情沒斷?」

  「奴婢也就是瞎猜。」瓊樓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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