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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雪了,好冷!」

  胡桃搓著手關上門,轉身見鳳冠喜服都原封不動地擱在案几上,便暗自嘆了聲。

  胡桃取了小暖爐塞到虞靈犀微涼的手中,哄道:「京中最手巧的繡娘趕工了三個月,才做好這婚服呢!可漂亮啦,小姐不試一試嗎?」

  「不必了。」虞靈犀還在等宮裡的消息,便淡淡道。

  「試試吧,小姐穿這衣裳定然美極!若是不合身,奴婢再讓繡娘去改。」

  胡桃的想法很簡單,她想讓小姐稍稍開懷些。而女孩子見到漂亮衣服和首飾,一般都會很高興。

  虞靈犀拗不過她,只好道:「你先出去,我自己試。」

  胡桃脆生生應了聲,去屋外等著了。

  虞靈犀坐了會兒才起身,解下狐裘披帛和外衣,披髮走到疊放整齊的婚服面前,伸指摸了摸。

  虞靈犀站在落地銅鏡面前,看著裡頭紅衣似火的自己,一時恍惚。

  婚服很美,珠光華美,金線秀麗,層層綻放的裙裾葳蕤垂地,鮮妍得仿佛將世間璀璨集於一身,她卻只感到了沉重和陌生。

  穿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她便迫不及待想要脫下,丟在一旁。

  手指剛觸及腰封,忽聞門外守候的胡桃一聲驚叫。

  虞靈犀轉身,便見有人破門而入。

  繼而她頸側劇痛,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兩刻鐘後。

  虞靈犀是被說話聲吵醒的。

  她被縛住手腳丟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眼前罩著一個黑布袋,只留出一個透氣的小孔。

  身邊,一個油滑的聲音悲悲戚戚道:「罪臣王令青,因受太子脅迫,不得已做出了冒犯天威之事,臣悔不當初,特來向殿下請罪!」

  王令青?

  黑布袋下,虞靈犀微微一怔。

  她原以為有人指使王令青綁走自己,是為了脅迫阿爹屈服。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太子出了事,能讓王令青低聲下氣懇求的「殿下」,只有可能是……

  虞靈犀停止了掙動,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王令青將虞靈犀推了出來,繼續諂媚道:「這個,是微臣的一點心意。」

  虞靈犀被推得跌在地上,在心裡將王令青罵了個狗血淋頭。

  請罪就請罪,關她何事?

  王令青道:「聽聞殿下流亡在外時,曾落難成為此女的奴僕,受盡屈辱。今吾將此女當做投誠的禮物,獻給殿下。」

  「……」好吧。

  兩輩子了,終是逃不過「禮物」的宿命。

  面前沉默的人總算有了動靜,虞靈犀聽到了沉穩靠近的腳步聲,風吹動他厚重的衣袍窸窣作響,夾雜著清冷如雪的熟悉木香。

  繼而眼前一陣刺亮,有人取走了她蒙面的黑布袋。

  天邊晦暗如墨,庭中火把通明,鋪天蓋地的碎雪席捲飄下,被庭院的火光鍍成漂亮的淺金色。

  洋洋灑灑回雪如花,落在寧殷玄黑的大氅上,落入虞靈犀琉璃般通透的眼眸中,轉瞬融化成瀲灩的水光。

  院中烏泱泱跪了一片人,俱是朝著寧殷的方向,跪拜俯首。

  他摸著下頜俯身,看著烏髮披散的紅衣美人。

  視線一寸寸掃過虞靈犀柔美嬌艷的臉龐,落在她身上織金繡珠的婚服上。

  寧殷漆黑的眸中也像是隱隱燃起了火焰的紅,瑰麗而又涼薄。

  他半虛著眼眸,忽的輕笑一聲。

  虞靈犀毫不懷疑,睚眥必報的小瘋子見到她這副倒霉樣,定是開心解氣極了。

  「怎麼把自己搞得這樣狼狽,嗯?」

  寧殷低嗤了聲,視線再往下,停在她的手腕上。

  少女的皮膚白皙嬌嫩,粗繩綁得緊,已經勒出幾圈破皮的紅腫,看上去頗為可憐。

  他恣意的目光沉寂下去,看著那抹紅腫的傷痕許久。

  短刃的寒光閃過,虞靈犀腕上的粗繩應聲而斷。

  王令青見寧殷不排斥這份「禮物」,不由喜上眉梢,忙不迭表忠心道:「臣王令青願棄暗投明,為殿下肝腦塗地!」

  聽到這句熟悉的話,虞靈犀嘴角動了動。

  哎,神仙也救不了你啦。

  「哦?」

  寧殷眯了眯眼,輕飄飄笑道,「那便成全你吧。」

  下一刻,虞靈犀被攬入一個清冷寬闊的懷抱。

  「都殺光。」

  寧殷淡然說著,抬手揚起大氅邊緣,為她擋住了飛濺的血花。

  第67章 暖榻

  禁軍清理紫英殿內外,屍首堆滿了十多輛牛車。

  死者大部分是受利益驅使的叛軍,也有許多不是。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叛軍」知道沒有活路了,狗急跳牆時「誤傷」了幾個皇后或是皇帝的親信,亦是說得過去的。

  皇帝元氣大傷,受驚臥榻,於皇城以北的長陽宮休養。

  說是休養,實則無異於倉皇而逃。

  再兇狠的狼也終究是老了,獠牙殘斷,這局父子相殘,他付出的代價太大太大。

  殿中,虞煥臣抱拳道:「臣未得三方符令領兵入宮,有違軍紀,請陛下責罰。」

  「小將軍一心護駕,情有可原,朕赦你無罪。」

  簾後的皇帝坐起身來,聲音沙啞疲憊:「今日那逆子許以王侯爵位,拉攏李冒的北衙禁軍於冬節逼宮,幸得大將軍父女二人捨命相護,朕才能平安渡過此劫。朕都記在心裡,必將重賞爾等忠正良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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